后来才听拈豆儿无意中说起,邵补残和他那个徒弟潘灵涵有一样的毛病,好男风。他看中了蹁跹坊的小倌少蕊,但潘灵涵也是少蕊的恩客,不知道少蕊在中间是怎么挑拨的,这师徒俩竟然闹了个大乌龙,在一个黑漆麻乌的夜里竟然在少蕊房中动起手来。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江湖,让邵补残非常没面子。而少蕊手段也是了得,邵补残和潘灵涵居然都没舍得向他问罪,经此一事少蕊名声大振,很快就成了蹁跹坊的当红小倌,身价不同往日。
这其中自然还有些不为人道的关键,但是,连拈豆儿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我就更无从一窥究竟了。
不过我心里真是好奇得要命,明知道这事同小鸟哥哥肯定脱不了关系,可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勾结、哦不,是怎么联络的少蕊,又是怎么能让邵补残这个一派之主糊里糊涂地同自己徒弟抢起小倌来的。
玄妙啊玄妙。
转眼秋去冬来,凤栖城里降下几场大雪,我盼着园里的梅花快开,天天吩咐小微去看上十几遍——嗯,好吧,我坦白,这其中百分之九十九是折腾小微来着。我可是睚眦必报的真小人,谁叫她是瑞王送来的呢。
某日小微兴冲冲地跑来,道:“公主,有株白梅开了。”
还没进腊月,这花开得也算早了。我兴致勃勃地领着一群丫环去赏花。
一树白梅才绽花蕾,那花瓣薄得好似琉璃,真称得上冰清玉洁,还有香气暗袭。
这些人里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微,她天天往梅园跑,连有几株梅树每株梅树又有几根树枝都数得一清二楚了,再拖几天不开花,只怕她都要恨得啃树皮了。见我面带微笑,小微便问道:“公主,这花开得这样好,折几枝回去供在瓶里可好?”
我沉吟道:“供在瓶里倒折辱了这花的气节,还是叫人做白梅粥吃吧。”
“……”
还是放在肚子里最有价值呀,我笑眯眯地用力在树身上踹了一脚,树上积雪立刻撒了众人一脖子,换来众丫环的娇呼不绝。
陈忧挨打
自从王子哥哥和屠先生到凤栖城后,几位哥哥的功课重又捡了起来,虽然陈鱼、陈棋事务繁杂,但也每日先去屠先生那里受教,然后再做别的事。而陈忧、陈零每天上午的时间就都是在书房做功课,下午才能出去玩。
我则是每天睡到自然醒,醒过来以后随便打扮打扮吃些东西就到了巳时初(9点),再晃进书房跟着屠先生学学写字背诗,巳时末(11点)也就该吃午饭了。屠先生对我倒没太多要求,想必是陈鹤儒叮嘱过他不要让我太劳费精神的缘故,因此教给我的功课也很少。
现在我的毛笔字已小有成效,至少写出来的字不再是软趴趴没骨头的虫,而是硬梆梆长了骨头的虫了。
最让我欢喜的是监国公主,自分别后她还几次派使者来送礼物给我,如玄鹰国特产的一种黑石做的饰品之类,而且每次都还多准备几份,方便我送给皇上讨他欢心。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每每也将陈家的玉坊出品的玉饰玉器送给她,顺便帮我们玉坊在玄鹰国打个活广告。
其实做公主的好处还是大大的有的,比如一度被查封整顿的玉坊现在就又红红火火了。妖精哥哥顺便在凤栖城里又开了家琉璃坊,卖的却是各种首饰。而琉璃坊里的饰品经我一戴,在宫里宫外晃上两圈,第二天就会有不少命妇和名门闺秀去购买——当然我戴的可都是限量版的,每款只有三件,价格自然高得离谱。
为了满足那些钱不够多又很想沾点“永淳公主”的福气的顾客,我还给妖精哥哥提了个建议,就是在限量版之外加上仿造版。比如同一款八宝耳饰,用的是猫儿眼、九眼石天珠、绿松石之类的珍稀宝石,造价高售价也是天文数字,但仿造版就不同了,用的可以是颜色相近的普通宝石,样式上多少与正版有点不同以示区别,可是造型一样好看,价格也便宜数倍。
这样一来,即使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也能戴上与豪门贵妇相似的饰品了,而对于有钱人来说,又清楚正版与仿造版之间的差别,因此自己买的还是正版货。这就好比是在我原来的时代里,拎着lv包包的满街都是,至于是真品还是假货,摸摸自己的腰包就知道了,反正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谁管它来自巴黎香榭丽舍大街还是北京秀水街呢?
至于其中的利润嘛,哈哈,抢银行都没它好赚。
与不爱出门的陈零相比,陈忧则是每天只愁十二个时辰不够他玩的,才来凤栖没几个月,城里城外大街小巷竟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人人都知陈家六少爷爱交朋友,有一些人便有心结交他,好在陈忧也不是傻瓜,又有王子哥哥和屠先生管着,倒也没出过什么事。
这日我刚从宫里回来,虽然暖轿里设了火盆,我又抱着手炉,可一路上我还是受了些凉,因此一进屋就窝上了床,喝着热气腾腾的白梅粥暖暖身子。突然画纹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门都忘了关,带进来一股冷风和几片雪花。
镂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道:“慌慌张张地做什么?有鬼追你不成?”说着过去关门。
画纹也没理会,直扑到我面前来,哽咽道:“不好了,二少要打死六少和研墨呢。”
我一怔,见她满面惶急之色,忙道:“别急,深呼吸,好,说说怎么回事。”
画纹做了几次深呼吸,再开口时眼泪还是啪打啪打地掉了下来,小嘴一扁,道:“二少在书房拿那么粗的板子打研墨和六少呢,公主快去给求求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