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进献几盆名种菊花为名,我进宫里和皇上吃茶聊天。
我脸上的憔悴自然是掩饰不住的,聊天时的心不在焉也足以让皇上怀疑,所以倒用不着我哭诉什么,皇上自己派人打听一下也就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事了——何况陈家并未刻意隐瞒有丫环被瑞王的爱妾残杀的消息。
虽然瑞王素来有贤王之称,但此事在城中流传的速度出奇地快,围绕此事流言纷起。甚至有人以讹传讹,说是瑞王逼奸公主的侍女不成,恼羞成怒将该无辜少女杀害。
流言当然不能损害瑞王什么,但对于很在意舆论力量的瑞王来说还是有一定打击,至少他的贤王形象不免是乌云盖头。就连皇上也忍不住把他叫进宫去训斥了一顿,敕令他在家思过自律。
最高兴的人当然是太子,对于明里暗里一直把眼光放在储君之位上的瑞王,他是向来没好感的。哪怕瑞王出门时踩到西瓜皮摔上一跤,太子都会当作一件乐事回味个天,何况是被皇上训斥。
不过太子也没能高兴多久,因为皇上深知制衡之重要,训斥完瑞王就转而教训太子,起因却只是太子妃写的一幅字。太子妃的一手飞白乃是一绝,就连当代书法大家也不免赞叹,她的作品进献给皇上也是常例。但皇上却把对瑞王没发完的火气又发在了太子身上,说书法乃修身养性之良药,太子妃之所以写得一手好字那是她个性娴静品性高洁,而太子的字相形之下不免太过锋芒毕露,可见太子为人飞扬跋扈不思进取。
太子挨的这顿训可谓是不白之冤,也等于是受了瑞王的连累,他心里多半是对瑞王更加恨之入骨。
而这两个人都要恨的那就是区区在下本人我啦。
这点我倒是早已想通了,自从知道在凤麟国女子有继承皇位的优先权后我就知道,这两个人迟早是要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
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伟大的志向,我要做一根又小又细又尖的刺,就扎在他们的指甲缝里,剔又剔不掉,不剔又疼得难受。哼,难受死他们。
因为陈鹤儒早已辞官为民,又宣称过不许七个儿子出仕为官,虽然现在唯一的女儿(也是我)被皇上收做义女封了公主,但他也不便久留京中。为了避嫌,不久之后陈鹤儒便在陈野、陈言的陪同下回了胤川,留下陈鱼、陈棋、陈忧、陈零和我在凤栖。
陈野回胤川也是不得已,做为一个父亲他还是很想念幼睿幼烟这两个孩子的,况且陈家产业大部分都在胤川,他也得回去照看。他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事,虽然有陈鹤儒主持大局,但也需要陈言回去帮忙。但在陈鹤儒心中自然是希望多留几个哥哥在我身边的,所以在回胤川的同时就先捎了信,让陈平赶来凤栖。而坠影的骨灰也就顺便捎了回去,想必琴筑定是要哭得死去活来的。
其实陈忧是死皮赖脸硬拖着不肯回去的,凤栖比胤川大多了,他还没玩够呢。我也替他向陈鹤儒求了情,陈鹤儒思虑良久才同意他留下,但另外又捎信回胤川,让屠先生同陈平一起过来,教导这几个儿子——重点教导陈忧。
就算逃不开屠先生的课业,那也比在陈鹤儒眼皮底下自由多了,所以陈忧依旧是欢天喜地。
有着皇上宣之于众的宠爱,表面上皇后和各位妃嫔都还是对我恩宠有加,时不时的召我进宫去玩。而我也终于能做到在那些比较严肃重要的场合毫不怯场了,并且在顾左右而言他和睁眼说瞎话方面功力大增,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将大量阿谀奉承之词滔滔不绝脱口而出……总而言之,我距离一个虚伪狡诈的厚黑学毕业生的路途又近了不少。
但是这些只是我自以为的巧妙,事实上书桐每每还要嘲笑我的说话不经大脑和言不由衷时自动自觉晕红的脸。
再见到王子哥哥我大大地欢喜了一场,好好地吃了一回豆腐。但同时对留守在家的二嫂不免有点内疚,又要让她独守空房了。
自从表白之后,在无人处陈零的胆子越来越大。看见我赖在王子哥哥身边搂他的腰,背着人时就一个劲向我显示自己的腰也细,我完全地视而不见,任凭他借口练功出汗穿得越来越少还有总是在做腰部运动。
陈零懊恼之余只有向小萤火虫撒气:“少吃点吧,你的腰都快比水缸粗了。”
小萤火虫无辜地摸摸自己的腰,道:“不会啊,水缸有那么粗呢,”用手很夸张比划了一个“那么粗”的样子,再用手掐出一个小圆圈,“我的腰才这么粗。”说着再往嘴里丢颗糖果,嚼得嘎嘣嘎嘣的。
白微暇、监国公主这些人都陆续离开凤麟了,监国公主临行之前来看过我,还送了我一只很漂亮的镯子。
这只镯子是纯银打制,由二十片宽窄不一的银叶组成,每片叶子都是空心的,里面或藏毒针,或藏药丸。每片银叶上的花纹都不一样,从而可以分辨里面装的是什么,而且机关巧妙。比如装毒针的那几枚,只要拨开机关,我一振手腕就可以发射,射程可达一米半,力度嘛,射穿一层牛皮是没问题的。
这种又不显眼又实用的礼物我当然喜欢,没有什么可以回送的,想来想去只有把妖精哥哥送我的水晶项链转送给她,言明是我贴身之物。监国公主也很是高兴。
我不知道小鸟哥哥做了什么手脚,反正永宁王回国的时候我参加为他送行的宴会,看到他身边的邵补残看起来精神不振很是憔悴,而永宁王对他也是冷冷淡淡不复往日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