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屿轩摊了摊手,笑了,“你看,总是能找到一个让你觉得庆幸的角度。”
墨北愣愣地看了卫屿轩半晌,说:“你可以煮碗心灵鸡汤或是改名叫小确幸了。”
卫屿轩顶了满脑袋问号:“什么?”
晚餐的地点是老马家狗肉馆,老马现在多加了火锅和烧烤,墨北想吃烧烤,但夏多觉得他最近情绪不好影响到了身体,烧烤火气又大,对肝脏不好,就提议还是吃火锅。墨北的确是心浮气躁得很,为这一口吃的还小小地发了场脾气,被夏多甜言蜜语地给哄好了。
卫屿轩和龚小柏交换着眼色偷偷笑,在他俩看来,墨北和夏多是周瑜打黄盖,彼此都很享受这种相处模式。
墨北爱吃牛骨髓、猪脑这些在卫屿轩看来有点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是猪脑,白白滑滑的一小团,卫屿轩别说是吃,就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偏偏墨北还故意给他讲活吃猴脑、鹅掌这些故事,听得卫屿轩寒毛都立起来了。
“别讲了,再说下去我这顿饭就不用吃了。”卫屿轩赶紧制止,“有时候想想人类也真是可怕,就为了口腹之欲能想出这么多残忍的办法,难道残忍和凌虐真的就能让食物更鲜美可口吗?”
龚小柏嗤笑:“说得好像你不是人类一样,吃东西嘛,吃别人宰好切好的,跟吃自己亲手杀的,能有多大区别?咱们去河边玩的时候,不也一样钓上鱼来宰着吃?”
卫屿轩认真地说:“这些都是以饱腹为目的,对动物的宰杀并不过度。嗯,这么说吧,荒野里的动物彼此之间也会有杀害和食用,但是它们一般不会像人类这样,要通过虐杀来增添所谓的‘美味程度’。而且事实上虐杀跟美味之间是没有真正的关联的,食物好不好吃除了食材本身的品质之外,难道更多的不是依靠烹饪和调味吗?这些人其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凌虐欲望而已吧?”
夏多说:“你是说有的人会因为看到动物被虐杀时的惨状而产生愉悦的情感,或是根本就无动于衷,这种情感本身就是错误的,甚至可能是有危险性的,但因为掩盖在食用这个目的之下,所以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龚小柏不以为然:“要这么说的话,人根本就不该吃肉,不管是被一刀抹了脖子还是活活敲开脑袋,不都是杀害吗?你们还不如问问,人类凭什么有权力对动物这么做。”说完他又自问自答,“人类是万物之灵,是地球的主宰,也可以说是经过漫长的进化获得这个权力的。如果今天统治地球的不是人类而是老虎、狮子,那人类也仅仅是它们的食谱上的一种而已。简而言之,谁是老大,谁作主。”
卫屿轩对这种充满霸权气息的发言无可奈何,紧接着又被龚小柏一句话给说得哑口无言了,“你还养了两条狗呢,感情还很深,可是也没耽误你吃狗肉啊。”
这种争论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很快话题就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墨北夹着片肉在调料碗里蘸着,脑海中却由方才的争论想到了别处去。
要说只有人类才有虐杀的行为当然并不准确,动物们也一样会有通过玩弄猎物而获得趣味的行为。但是,只有人类把这种行为发扬光大,演变出无数种花样,进而实施在自己的同类身上。
从肉体伤害到精神虐待,他们对同类的痛苦缺乏感知,甚至并不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人,通过虐待和控制,他们获得巨大的满足和成就感。有的人只敢在想像中这么做,或是通过网络等途径观看别人这样做;有的人会针对比他们更弱小的女人、儿童、老人;还有的极为自信,将“征服”强大的“猎物”视为荣耀。
罗驿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选择的方式看起来并不血腥,也不残暴,然而却每每在精神上达到控制对方的目的,不论是受他驱使去做他不想脏了手的事,还是从精神到肉体都彻底臣服成为他的奴隶,被害者可能永远都意识不到自己失去了什么,还以为这都是遵从自己意愿的抉择。
他以为自己是神。
墨北冷笑了一声。
夏多好奇地看着他,“北北,这片肉上蘸的调料太多了,这么咸你吃得下去吗?”
墨北沉默地把那片肉放进了夏多的碗里,夏多幸福地吃了下去。
龚小柏又好气又好笑,指着墨北说:“你这小子,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墨北眼皮都不抬一下就把小姨夫给出卖了:“我小姨不吃的东西不全是喂给你的?我可是见过有一回她顺手连削下的苹果皮都往你嘴里塞,你不是照样吃掉了。”
龚小柏脸一红,赶紧从锅里捞了一大勺烫好的牛肉放到墨北碗里,“快吃,咱们把肉都吃光,让小卫子吃素的。”
卫屿轩白了他一眼:“幼稚!”
正说笑着,奎八从外面进来,直不愣登地就说:“柏哥,蚱蜢越狱了。”
蚱蜢因走私烟草及涉黑活动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他的那些兄弟大部分也都跟着坐了牢,剩下的小喽罗们害怕被龚大混子当成出气筒,有的吓得跑路,有的从此袅悄地就从了良,还有的厚着脸皮过来投靠,当然是被拒绝了。总之,风光一时的蚱蜢团伙烟消云散的速度简直就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见龚小柏等人神情严肃,卫屿轩茫然地问,“蚱蜢是什么人。”
因为不想让卫屿轩担心,当初蚱蜢闹事的时候就没有人告诉过他,卫屿轩回来后联系的人也就这几个,居然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小平安的出生还有一段惊险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