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入眠了。
萧京墨怕动了她,再惊着了,便自维持着这姿势,拥着她。
手上按揉的动作未停,只力道放轻了些。
他垂眸凝视着幽微烛光下,这张仍泛着些白的面庞,低头于她额间轻吻。
许是觉了她已然入眠,他不自觉轻喃了心中话语:
“自小到达都是这般倔脾气,明明不声不响的,却是比什么人都主意大。你尽可以这般熬着我、磋磨我,只望着你哪日能得一分满意,万不要中途退缩了去……”
第二日晨起,风雨已歇,朝阳映得帐外地上小草之上的露珠,晶晶莹莹的。
军营内并无异常,只几名负责驾运粮草的军士,急匆匆上报,说昨夜那么大的暴雨,竟还有山里的野鼠来咬破了被重重防雨布遮盖的粮草篷布。
“将军,有三四车呢,因被咬破了洞,雨水渗入,都受了潮了。”
宋烟烟掀开帐帘一角外望,见一名军士步伐急促地紧跟于一名将军身后,焦急汇报着。
“咋咋呼呼作甚,不过是三四车粮草受潮,先取用了便是。”
前头将军不耐斥道。
军士被怼了话,自不敢顶嘴,只低着头闷闷道:
“既‘不过是受潮’,怎地还要带着我去元帅面前呢?”
“喊你去便去,哪那么多废话?”
将军显是不耐,
“元帅特特亲自叮嘱了防护,你等却还是失了手,难道不该领罚吗?”
听至此处,宋烟烟落下了帘布。
昨夜萧京墨拥了她一夜,快黎明时分才将她放落铺上离去。
临去时,却是同尚迷蒙半醒的她说了句:
“可宽心了,他们入套了。”
萧京墨说,北上之路,正会历北部郡县阵雨、暴雨之季节,他早有筹谋。
昨日扎营之后,随意指了几车粮草加盖篷布,实为试探,试探那头的“首谋”是否亲临。
因着此次欲赐高立国的佛像,不似以往运送或搜集当地金银材料,于当地现铸,而是于京城圣上眼皮子底下,由礼部、工部等部众多官员协同,根本无有在其中掺杂猫腻、贪没金银的可能性。
但此次所赐,涉金银之量甚巨。
亲舅武成王日渐失势,被圣上起了疑心,又被太子和萧京墨紧查强逼着的三皇子,绝不可能愿意放过这一次之机,势必会倾其全力夺得此批金银,私募兵士,作为日后自保或谋反的资本。
那么,铸造之时贪没不成,便只得在运输途中想法子。
此前,萧京墨所派暗探,据说已在前往高立的沿途,探得几个私铸作坊,以铜铸像、铸器,外镀金银。
想来,便是欲在运输途中,以假换真。
若只欲防着人以假换真或半路拦截,只需加强防卫即可。
但萧京墨所谋,却不止于此。
沉思间,帐帘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