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飏粗换几口息,眼神中含混着的靡靡之色尚未褪去。捞起她拦腰抱离长案,不正经笑回:“元晟,今夜宿在隔壁。”
江婉莹酥软的身子如遇寒冰,陡地发僵打了个激灵。成千上万有关方才情动难已时,发出的靡霏之音似乎余音绕梁。恨不得寻条地缝,好让她躲进去。
元晟在隔壁,说明萧景飏是有意为之。江婉莹瞥嘴恼火,合上眼皮不愿看萧景飏。实在是百思不得解,萧景飏为何总吃元晟的醋。
见她不搭理自己,萧景飏自讨没趣后,忙问:“累了?”
连问两声,江婉莹方才懒懒嗯了一声。
回到榻上,萧景飏以为她是真的累极了。也不再闹她,安分睡在一侧若有所思凝着她。
江婉莹素来乐观,顷刻间不快烟消云散。眯眼窥望,对上略带伤感的眼眸。
他一个帝王,何事能令他伤怀。
心头一软,江婉莹贴近他,主动与他十指交缠,柔声问道:“陛下,能与我说句实话,究竟在为何事伤神?”
方才念起萧景华,不免怅然神悲。
温香软玉在怀,怎舍得徒增她的烦恼。末了,不愿骗她,只说了寥寥数字:“诚亲王暴毙。”
入宫后两耳不闻窗外事,江婉莹并没听说过诚亲王抱恙之事。可从前在侯府倒是有过耳闻,当今陛下与诚亲王亲如兄弟。不然也不会一登基,便加封诚郡王为亲王。
也难怪了,毕竟是丧弟之痛。江婉莹合计着说一些宽慰话,琢磨半天满脑子只有“节哀顺变”四字。
方欲启齿,却听萧景飏难过道:“朕视他为亲兄弟,他怎能这般对待朕。”
江婉莹不知缘由会错意,以为是萧景飏接受不了诚亲王英年早逝。心疼安慰道:“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诚亲王的命数,陛下不必耿耿于怀。”
“命数?”萧景飏喃喃自语,失神片刻。
江婉莹一心宽解,耐心又道:“那时家道中落,在侯府过得艰难,便一遍又一遍宽解自己。一切皆是命数,或许认命了这日子便好过些了。再不济,哭上一通,总能好受些。”
情不自禁想起逝去的至亲,心口一沉轮到她难过起来。鼻尖酸涩,立时瞳中盈满泪水。
萧景飏低眸,见她盈盈欲泪。慌道:“是朕不好,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之事。”手忙脚乱抬手去拭,淌落出来的泪珠。
江婉莹破涕为笑,他的在意似乎抚平了多年来的苦楚。
“景飏。”江婉莹小声胆怯的直呼其名。向来没有他的命令,江婉莹绝不敢这般唤他。
萧景飏勾住她的柳腰,紧紧贴身而拥,温柔回道:“从今往后,只有你我二人之时,唤我的名字便可。日日做帝王称寡人,无趣至极。我不要做孤家寡人,阿莹,我想与你做一对寻常夫妻。”
这般肺腑之言感动之余,不禁令她有些郁闷。她一个末等才人,即便日后升了位分左右都不过是个妾室。唯有皇后之尊,才配与皇帝并肩而立称为夫妻。
念着萧景飏痛失亲人,便附和着逗他乐。在他怀里蹭了蹭,如同一只赖在主人怀里的懒猫儿,软乎乎装傻道:“寻常夫妻什么样?”
萧景飏思量几夕,勾起她的一缕青丝把玩着,一本正经道:“我虽不知旁人夫妻是哪般,见惯的听多的,大都是相敬如宾。若是夫妻间如待客一般,既为客不免生分。我希望你我之间不拘礼数,随性而为。你不必当我是帝王,小心翼翼曲意迎合我。你我平等不分尊卑,全拿我当你的汉子即可。”
与萧景飏相识不足八月,他天生的矜贵素来不由自主让她仰视。如今说要与她不分尊卑,听听罢了她可不敢当真。他是皇帝,这里又是规矩森严的皇宫。她可不愿一不留意,让有心人捉了把柄去。
萧景飏见她沉默不语,只道她不信。设身处地一想,以她的一向谨小慎微的性子定当没这个胆量。如此倒是他强人所难了,又好声好气哄道:“你愿唤什么唤什么,总之别委屈自己就成。”
江婉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光落在他胸膛上的抓痕。那红痕破了皮,隐隐渗出血色。纵是无心之举,此情此景生出愧疚。
“疼吗?陛下寝宫里可有金疮药?”抬指轻轻拂过伤痕,欲要起身去寻。
萧景飏一把将人拽到,扑跌至他身上,捉弄笑道:“这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不过你伤了龙体,这可是杀头之罪。”
江婉莹可不经吓,花容失色可怜兮兮道:“陛下饶命……”心中溢出憋屈,还说什么不分尊卑。翻脸比翻书还快,还不是端起皇帝的架子压她。
既然犯了错,总要下跪求饶一般,她挣扎推搡着,想要起身。
这般贴身扭动,无疑是火上添油。蠢蠢欲燃的慾蔓延筋骨,扮凶扣紧她的手腕。哑着声恐吓道:“莫要乱动。”
江婉莹起初不明白何意,听他口吻不善。更是心惊胆战,不肯听话依旧乱动。
萧景飏倒吸一口气,隐忍着无可奈何道:“阿莹,你可真是个折磨的小妖精。”
江婉莹无意压到一截似玉章的硬物,后知后觉顿悟。玉容发烫,顷刻间老实下来一动都不敢乱动。
萧景飏松了手,她慌里慌张逃到床榻里侧。也不嫌热,用锦衾将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虚张声势威胁道:“陛下若不听御医的嘱咐,我便不为陛下生孩子了。”
萧景飏又气又笑,去拽锦衾:“仗着朕宠着,真是胆气壮了。学会威胁朕了,看朕怎么收拾你。”
江婉莹哪里是萧景飏的对手,可奇怪拉扯半天萧景飏只是虚虚抓了个被角。看穿对方只是与她玩闹,松快起来撒娇道:“我不闹了,你也不准闹了。我累极了,想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