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阅卷时间缩短,无疑极大地减轻了他们的经济压力。
不少人因此感激涕零,甚至还有赋诗赞颂的,山呼圣上英明。
方实甫送来这消息时,谢檀正在后院浇花。这几天,穆怀愚见她闷闷不乐,便把自己的草药房搬到了室外,里面种了各色的花卉,争奇斗艳,馥郁芬芳。不仅可以用来观赏,还可用来入药。
穆怀愚叮嘱她,一日三浇水,三日除一草。俨然将她当成了奴仆使唤,但谢檀也没生气,反而乐在其中。
人一旦忙起来,便会忘掉许多烦心事。
她现在浇的厚朴花,对照着《证类本草》来看,味苦,最能行气宽中,开郁化湿。
谢檀看了一会儿,便默记下来。慢悠悠戴上丝制手套,弯腰清理花蕊上的飞虫。
方实甫看她这毫不在意的样子,脸上有几分急,冲动的话就说出了口。
“殿下就不打算管管?如今外面到处在传圣上,张文昌怎么怎么好,都好几天了,这情况对咱们不利啊。”
“管这个做什么,他们做的不也是好事吗。”谢檀眼疾手快,又徒手抓到了一只飞虫。她近日从这项看似重复化的劳作中品到了几分乐趣。
飞虫前期虽张狂,锯齿咬破数片花瓣,但只要抓住它的翅膀,捏住了它的命脉,它便无处可逃,只能仰着身子任人宰割。
“不管就任由他们这样?那殿下何苦让下官装病,不去当提学官。下官若去了,就算摔个鱼死网破,也要抓出那作弊的孔孟明来!”方实甫气得吹胡子瞪眼,脸上已有几分狰狞。
“急什么。”谢檀瞥了他一眼,摘下一朵清理干净的厚朴花递给他,“杏榜不是都还没出来吗?”
方实甫怔怔接住花,又听得她道:“孔孟明考试所携带的油纸伞可收起来了?”
“收起来了,考试一结束,下官就趁人不注意拿走了。”
“那他可有发现?”
“应当是没有,接连三日大雨,冲垮了贡院西南角的考棚,孔孟明的东西就全放在那,期间不见了一把伞也是常理,只是不知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明日就知道了。”谢檀直起身子,揉揉酸痛的肩膀,抬眼望着干净通透的草药房,满心欢悦。这可是她忙活了好几天的成果,也是时候该收取果实了。
“走吧,方大人,带上你的花。”
“走去哪儿?”方实甫还有点摸不清状况。
“厅堂,用这花给你泡壶茶,最能降火。”
谢檀说泡茶就泡茶,全程一丝不茍。鲜花扔进沸水里,发出‘滋滋’声,花瓣迅速蜷缩成团。静静等了几刻,揭开茶盖一闻,满室飘香。
恰好此时,卓吾急冲冲的进来,抬头看了方实甫一眼,便俯身在谢檀耳边说,春闱杏榜已经写好了,就等明日张贴,第一名果真是孔孟明,当天便要进行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