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见一驾桐油马车缓缓停在贡院门口,一位穿着鸦青官服的中年男子撑伞从里面走出,周围也无随侍。
“不是说这次监考的官员是方大人吗?怎么现今却换了个脸生的大人?”人群中有人嚷嚷。
孔孟明看到这陌生的官员也是如遭雷击,捏紧了手中伞柄,怔在原地。
那官兵不屑哂笑,观足了他们的失态,才慢悠悠道:“方大人昨夜摔断了腿,今日换了陈大人过来,各位可有异议?”
众人对视一眼,皆不敢再议。
——
又是一炷香时间,眼见着考生都已经入场,门口还是没出现季殊合身影,连红芍都有些焦急,恨不得长出千里眼来,找找他在哪。殿下此时倒是镇定起来了,在那慢条斯理吃着茶点。
终于,一架雕花马车从巷尾急速驶出,车辕带起了半人高的水花,它行到贡院门口便停住,季殊合空着手从里面跳出来。
还没等红芍叫殿下,却见马车里又出来一个姑娘,在后面替季公子撑着伞,她态度亲昵,离季公子极近。
偏偏两人还穿着同色系的衣衫,往那一站,跟对璧人似的。
红芍看着,气得眼睛都红了,狠狠甩下车帘,准备劝殿下回去。哪知谢檀看她面色不忿,似是有所察觉,不等她阻止,动作极快掀开帘子,入目便是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
谢檀一言不发看了良久,直到季殊合进了贡院门,那姑娘独自转身回来进了马车。
隔着雨幕,谢檀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想来也应该是个极为妥帖懂事的人,都不惜冒着大雨前来相送。
怨不得不让自己过来,感情是怕打搅了他们的好事。
雨势渐大,重重砸在车框上,溅起的水珠将她上半身淋了个透,雨水顺着额角发丝滑落,沿着脸颊一路往下淌。谢檀却仿佛无知觉一般,目光空洞。手心茶点被她捏碎,残屑洒了一身。
“殿下!”红芍在车厢内大喊,见谢檀没反应,她又自作主张合上帘子,拿着帕子帮她擦水渍。
“不用擦了。”谢檀恹恹推开她,后仰靠在厢壁上。
“那殿下把外衣脱了?不然湿衣服穿身上,万一染上风寒”
“不用,回去就换掉。”
呃,换掉?衣服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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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日已过,春闱结束。而那些应试的举子们却依然要留在上京,等待放榜。按照惯例,礼部阅卷最少需要半个月时间,然而,张文昌说动谢伯玉,命礼部和翰林院共同阅卷,限定十天内完成。
考生们听了自是乐意至极,他们大多数家境贫寒,为了参加春闱,跋山涉水而来。而上京地界繁华,食宿费用高昂,多留一天便是多一分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