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唱还边转动手中的红绣球,唱罢利落一抛,那绣球就稳稳当当被另一头的小官生接住,其中夹着的白布随风飘了出来,正好落到那看戏的乞儿脚下,那乞儿也是混迹茶楼酒馆讨食多年,立马抖落身形接上了茬:
“月下影双双,花前诉衷肠。小娘子你呀心莫慌,且把小衣赠情郎。”
他此曲一出,周围人立马炸开了锅,纷纷推推嚷嚷探头去看乞儿手中的白布,那乞儿见这么多人关注,虚荣心油然而生,眉宇间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瞬间挺直了腰板。他也不藏着掖着,撑着白布竟在人群中游走了一圈。
入目赫然就是杨寻真生辰宴上的半块白鹤心衣。
若说先前围观的人不知真假,只为看热闹图个消遣。如今实打实的证物都出来了,局面骤然变化,一时间,喧嚣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这就是你说的好戏?”谢檀若有所思。怪不得她宴会结束后,让乌苏去取那心衣,他找了半天却没找到,原来竟是被季殊合拿去了,难道他那时候就已经在筹划了吗?
那么他对于自己的计划知道多少?谢檀斜倚的身子默默坐正,头也收回来,不再靠着他。
季殊合察觉肩膀重量消失,微活动了下身体,稍一回头就看到谢檀略带警惕的双眼。
他脑子灵敏,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忙不迭的解释。
“我拿杨小姐的衣物,并非是为了做什么,只是当时莫名觉得以后会有用处,就顺手拿了。”
怕谢檀不信,他又连忙指着窗外,声音都有些焦急。“殿下你看,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谢檀盯了他许久,直到确定他没说半分假话,才噗嗤一笑。
“慌什么?我又没怪你。相反还要谢谢你,杨炳春家的门不是开了么,继续看戏吧。”说罢她目光又转向窗外。
“好吧。”季殊合嘟囔着,身体期期艾艾往谢檀旁边凑,衣角连续几次擦过她的袖口,谢檀都不为所动,一心只顾看着外面。
“殿下?”他仰着脸轻声呼唤。
谢檀余光瞥到他的小动作,只管装作不知。
“殿下!”季殊合声音又大了些,还抖了抖肩膀。
谢檀还是继续看外面。
那杨炳春开门后铁青着脸唤秦伍德进府,周围看戏的人也被他府里家丁驱散。伶人唱戏没了观众,自然也是收拾好吃饭的家伙,一个个做鸟雀状散去了。
那乞儿见情况不对,早就趁乱溜了,他身形狭小,往人群里一钻犹如滴水进了江河,瞬间无影无踪。拿着棍棒的家丁见寻他不得,转了两圈也就一同回了府。
太傅府前空地上一片混乱,金箔花遍地,被踩得皱皱巴巴。还有不少果皮纸屑,随风飘扬,在空中打璇儿。几个老仆佝偻着腰拿把扫帚在清理。
“殿下,殿下,殿下!”旁边的人还在锲而不舍,鹦鹉学舌。
“怎么了?”谢檀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回头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