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你也有许多要对我说。”付高越侧目看她,清秋仍是当年的模样,与他两年前离开时并无太大的变化。
当真要说变化,他倒觉得眼前这个妹妹沉静了许多。
两年前清秋一意孤行非要上青山寺修行,而他亦在不久后随广威将军前往渭州,他一去两年只向家中寄过两封信,许多事也模糊不清。
“二哥哥,你身上的伤可严重?”清秋凝眉,忧道。
付高越轻笑一声,道:“不妨事,小伤。”
“说说你当年为何要去青山寺修行吧,我同大哥不一样,不会苛责你,我只想问问你心中如何想。”付高越问道。
她为何要去青山寺修行,几乎所有人都将她盘问了个遍。
可做了就是做了,哪有那么多的理由,清秋此刻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何,但她清楚其中一层一定是因为师无涯。
“二哥哥,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如今说这些已无意义。说些要紧的与你听听,保准让你大吃一惊。”清秋盈盈轻笑。
有什么事能让他吃惊的,一时半会,付高越心中还真没底。
“何事?”付高越眉梢轻扬,只怕清秋使坏唬她。
清秋气定神闲地道,“我要定亲了。”
此话一出,她已料想到付高越是何神情。
“什么!?”付高越倏然起身,讶然万分,似是不信,复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清秋慢条斯理地斟茶倒水,顺手递出一盏茶,眸中带笑,柔声道:“就是二哥哥方才听到的话,回了汴京这事就定下来了。”
付高越接过清秋的茶,猛地灌进喉,狐疑地看着她。
从前非师无涯不可的妹妹,就要定亲了?
这这仿佛不太真实,付高越眨眨眼,拧眉道:“清秋你掐掐我,定然是梦没醒。”
清秋见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反问道:“二哥哥不替我高兴?怎么反倒这个模样,难不成见不得我好?”
付高越即刻驳道:“胡说,那你说说是哪家的郎君,我可有见过?”
“二哥哥应当是见过的,当年大哥的谢师宴上他说与我有一面之缘,我却是没印象了。”清秋思忖片刻道,“是王家郎君。”
王家郎君?付高越略一思索,疑道:“是国公府的那位长公子?”
清秋含羞垂首,脸颊浮起红霞,羞怯怯地道:“正是,已说定了。”
付高越见她这副少女怀春的姿态,不由得信了她的话,可他这个妹妹向来执拗,虽说当年在师无涯身上栽了跟头,但以他对清秋的了解,她恐怕心中仍有师无涯。
清秋真忘了师无涯是好事,付高越自然是替妹妹欢喜的,但清秋心底究竟如何想,付高越难以捉摸。
既然清秋放弃师无涯,付高越便也不再提及往事,眉梢一喜,笑道:“那自然是最好的,想想付家的掌上明珠也将要出嫁了,那王郎君我倒是略有耳闻,应当是个不错的郎君,日后受了委屈,尽管回来找哥哥。”
清秋蹙眉嗔道:“二哥哥你盼着我点好吧,待你回家少不了母亲一顿说。”
夕阳西下,柿子树萧条枝桠在霞光中招摇,浮光跃金,斑驳古朴的白墙被雨水侵蚀生出些许青苔。
二人在院中长谈,清秋得知付高越在军中趣事,她凑近仔细瞧了瞧他,她的哥哥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的两年,眉宇间倒真有了几分肃杀之气。
想来也是过得艰难,付家从前虽不算什么高门大户,可也从不让子女吃苦。
“对了清秋,钱知府设宴为我和师无涯庆功,你随我一道去罢。”付高越道。
清秋疑道:“请的是你和师无涯,我去作甚,我还会未缓过来就不去了,你我倒不如去西湖边走走,日后怕是再难回杭州了。”
说到此处,清秋将刘氏迫嫁一事告诉他,顺道提了卖宅子的事。
得知此事,付远衡长眉一横,怒摔瓷杯,气道:“好个舅母,欺负到你头上了,连带着数落母亲的头上,我替你去说理。”
“你且别去,我与二哥哥说是因信得过二哥哥,倘若二哥哥执意要去,日后我们也没什么话说了。”清秋柳眉轻蹙,哼声道。
付高越气恼,却也明白清秋与他说这些不是为了出气。
韦家和付家若真闹起来,韦氏便再没有依仗。
“罢了,世上之事总是相互制衡,日后外祖母应当也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了,等回了汴京,将你的婚事早早定下来,这才是最要紧的。”说及清秋的婚事,付高越眉梢一松,漫出些许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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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明月高照,满城灯火,大街小巷挂起灯笼,摊贩搬出竹凳陈列精美果子点心,又有花灯、首饰、团扇,西湖夜景如同温婉的美人,没人不想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