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涯微怔,道:“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有什么要紧事要对我说?”清秋问他。
师无涯思索许久,他好似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同她说,可她不言语,又让他心底直痒痒,到底是为何,到底是那一处不对。
半晌,师无涯都未吐出一个字。
清秋侧步绕开他,淡淡道:“师将军有话就好好说,何须这么郑重,方才我说过会有厚礼酬谢,我与师将军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我要到了,师将军请回吧。”
师无涯眸光忽沉,倏然转身,向她逼近,清秋伸手拦住他,仰头道:“师无涯,我好好说话你听不明白吗,发什么疯?”
只这一句话,师无涯原先紧拧着的眉舒展开来,眼尾勾出笑意,他独有的风流纨绔劲又回来了。
“这才像你。”
清秋心头发苦,抿唇涩然的笑,叹道:“师将军说笑了,只是觉得将军太不知礼数了些,我是个要定亲的姑娘,师将军离我这么近是作甚?”
师无涯恍然忆起她在公主寝宫外说的那番话,她说,“我要定亲了。”
退婚已有两年,她也该定亲了。
师无涯垂下眼睫,趁着云遮月,将那片刻寂然掩下。
“没什么,抱歉付二姑娘,失礼了。”师无涯往后跌了两步,又得变得郑重疏远。
清秋明白师无涯在试探,可终究是物是人非,停留在过去就被困在过去,她固然恨师无涯绝情薄性,却不要再和他有纠缠。
“师将军,不用送了,过几日我便回汴京,多谢。”清秋颔首施礼。
她眼中笑意轻浅,那是她伪装出的不在意,师无涯心里清楚,他只看着她的眼睛,他想多看出些破绽,看清秋眼底是否真的不在意。
清秋坦然接受他的审视、窥探、猜疑,只因她心似明镜,不需要掩饰。
她待师无涯只是一位旧相识。
师无涯怔忡半晌,欲开口说些什么,可清秋利索转身,身影没入黑寂的夜幕,直到再瞧不见一点影子。
待她走远,师无涯才动身回院,他在杭州原先住在通判廨舍,师远不曾另置宅院,萧稜身弱,经不起折腾,他们一家就挤在廨舍。
不过师远在临终前,留有一笔资产,其中倒有杭州的宅子,只是他还未去过,此次来杭州极为仓促,也未带上地契。
师无涯在杭州凭了一处宅子,那宅子恰好在清秋旁边,方才他故意放她离开,也有这一层原因。
——
付家旧宅里灯火未歇,隐约有仓促的脚步声,庭中青梅树枝桠横斜,树影摇晃。
云露已下定决心要报官,说什么也要保住姑娘,绿柳劝她冷静些,云露哭道:“绿柳姐姐倒是冷静,瞻前顾后,那姑娘如何办,姑娘实打实的被关在韦宅,你我被撵出来,谁知道姑娘如何了。”
元智懒懒问道:“云露姐姐,付娘子定不会出事的,今夜那人是谁啊?”
他虽只见那人一面,却觉得那人定会出手相助,元智总觉那人身上有什么东西颇为熟悉,可惜月色轻浅,他又走得快,他没能看清。
绿柳正宽慰着云露,她这两日托韦宅的女使婆子去打听,都未曾听说过什么表姑娘,绿柳心中也急,但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元智倚在青梅树下和瞳瞳玩,瞳瞳似嗅到什么,猛地从元智怀里飞出去,一溜烟跑至宅门前。
“喵~”
瞳瞳蹭着来人,乖顺地翻肚皮,伸出爪子勾她的手。
几人闻声纷纷望向她,云露鼻尖一酸,扬声喊道:“姑娘。”
绿柳抬眼,见清秋踏月而归,环抱瞳瞳。
元智忙起身追到清秋身边,狐疑道:“付娘子,今夜有个人躲在那棵青梅树后,云露姐姐求着那人去救你,那人是谁?”
“你想知道?”清秋逗着瞳瞳,一边问元智。
元智所说的那人应当是师无涯,师无涯所说的受人所托,是受的云露之托?可话说回来,师无涯躲在青梅树后做什么。
应当不止昨日,那天夜里,她听到的怪声,恐怕就是衣裳和树干摩挲的声音。
如此想来,她回杭州的第一夜,师无涯就在了?
难道师无涯也在杭州的客船上?
清秋恍然失神,瞳瞳在她怀里喵了好几声,清秋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