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见他有过任何的失仪,也从未见他有过任何的失态。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谦谦君子,有一天,也会做出这种恶霸般仗势欺人不由分说打断人腿的行为。
如果不是知道他跟周予然之间的关系,如果不是太过了解他这个人在道德上的洁癖和精神上的自律,不然连他都要信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谣言。
谢洵之当然知道隋东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
他合上平板,正色掀起眼皮:“我关心有什么错?”
似是想到那些陈年旧事,男人静默了几秒,沉声道:“如果我哥哥当年没出意外,就是我的亲侄女。”
能一样么?
如果当年我哥真的跟裴蓉结婚,指不定生的是个侄子,不是侄女——要真是我亲侄女,周予然也不该姓裴,该姓宋。
何必自欺欺人?
只是这些话,隋东也只敢腹诽,不跟他争,只笑了笑,一脸“我说得对”。
谢洵之从对方脸上读到一丝揶揄,但也懒得理。
毕竟清者自清。
他跟周予然两个人,无论从何种意义上,都清清白白。
没发生过的就是没发生过。
现在没发生,以后也不会发生。
他能抵御一次,就能抵御第二次、第三次。
越是这样自我洗脑,越是清楚他跟对方之间的关系,以至于再次从梦靥中醒来的时候,他才会这样惊魂甫定。
从梦中惊醒的瞬间,谢洵之如同大限将至般,玻璃镜片下是放大的瞳孔,搭着几缕碎发刘海的额头,都是涔涔冷汗。
在跃如擂鼓的心跳声中,他将潮热的额头抵靠在冰冷的车玻璃上,喘息着、费力挣扎着,平复每一道紊乱的呼吸。
空气里有潮湿的黏腻气息。
车窗外,中秋的圆月隐于浓云后,天气预报说有雷雨。
回老宅的路上,是周权开的车。
路过君豫旗下某个酒店时,谢洵之本想让他中途停一停,好做一个简单的清洗。
但又觉得这种反常的举动,未免有些此地无银。
反正到家也要一个多小时,估计该睡的人都也已经入睡,回家还有换洗的衣服,环境总归比酒店舒适,且不容易令人起疑。
等车驰进老宅那扇古意黯然的篱笆门,碾过青石小路,还没来得及停稳,已经有人迫不及待拉开了他的车门。
柔软的身体先他的反应一步,像只轻灵的蝴蝶,一阵风似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小叔叔,我怎么现在才回来呀?我等我等得都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了!”
少女一边撒娇一边将揽住他一侧腰的胳膊抬上来,伸到他面前。
推开是本能,偏偏有人不依不挠。
谢洵之无奈之下只能沉声,微微训斥般地提醒。
“予然,有人。”
这才老老实实松开缠在他腰上的手,乖觉地眄他不说话。
直到周权将车开进地库。
谢洵之领着往屋内走。
“怎么还不睡?”
黏腻的身体急于清理,但周予然的蹲点,实在令人猝不及防。
他不知今晚还有什么花招,只是急于打发,所以语气也有些不客气。
身后很快没了动静。
廊灯下,穿着睡衣的少女,背着手,抿着唇线,望他的眼神也开始委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