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已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家人了。”裴厌辞不懂自己哪点可以作为他的家人。
其实借住这段时间,他并没有给予王灵澈多少关怀和温暖,更像是客气的合租客,连无疏和毋离都常抱怨他性子不热情人又忙,没时间跟他们待在一起。
“作为家人,我想,你会帮我保守这个秘密的吧?”但这不妨碍他利用这种心态,“只有身为我的家人,才能知道的秘密。如果泄露,可能会害得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王灵澈被裴厌辞眼里的真诚和浓浓的信赖说动,消散了浑身的应激反应,压下心中莫名的思绪,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这是把我当成自己人看待,所以才和棠溪追一起出现在我面前。”
这样一解,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他感受到了一丝被全心全意信赖着的温暖,他苦苦从父母族亲中寻求二十多年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半分去相信的东西,在裴厌辞这里,他可以轻松感受到。
“还记得你之前欠我一个人情吗,”裴厌辞三言两语打消了他对棠溪追刚萌芽的无端而偏激的怨怒,这才说出今天来此的目的,“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不管这人单不单纯,具不具备威胁力,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棠溪追再多一个敌人。
他的人,他有义务保护好。
“什么事情你说句话就行。”王灵澈问,“是公务上的?”
否则裴厌辞也不可能来公署找他,还提及之前的人情一事。
有时候这人挺公私分明的。他好像发现了裴厌辞的一个特质。
“嗯,”裴厌辞提起正事,眼里总能迸发出热烈的光芒,“你有办法查到郑党和太子一派所有官员曾牵涉进的案子吗?不管最后有没结果,只要有人状告,我都想要。”
“你要这个做甚?”王灵澈惊讶道,“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呃,我不是推脱,就是你好歹让我有个方向,这样比较快,我不想因为这事耽误你的时间。”
“若说方向,”裴厌辞有些为难,“就是关于太子的吧。具体的原因很复杂,你如果知道了,对你和王家未必是一件好事。”
从皇帝那里出来,他觉得有必要好好查查太子,世家和太子的势力若太庞大,棠溪追牵制不住,从皇帝今天的态度中,他不敢保证这位皇权至高者会不会选择放弃棠溪追。
他得找到牵制顾九倾的办法。
“好吧。”王灵澈低叹一声,“你可能还为阉党卖命,两头吃的话很危险,你要小心。”
“我知道,难得有人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裴厌辞脸上浮起一丝柔和的笑意,眼里的光芒瞬间更亮。
王灵澈被他这抹笑晃了晃心神,突然上身越过桌面,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柔软绵弹的皮肤被窗外的风吹得有些冷,唇碰到了那片冰凉,连他自己心里都闪过一丝悸动。
裴厌辞脸色僵硬,慢慢谢了一贯的浅笑,挑起眉,看向他。
那是一个难得威严肃穆的表情。
“我……”王灵澈惊讶地愣了下,脸上浮起几分羞赧,一时间无所适从起来,像做错事的孩子,垂下了头。
他没办法解释这个行为的缘由。
“你不是居士吗?”裴厌辞话语带了几分质问。
居士算半个出家人了。
“你不是把我当家人吗?”
家人之间是这样的?
自负算计人心从无遗漏的裴祭酒都懵了。
自己竟然被这个看起来单纯无比的家伙耍了!
“你、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亲你。”王灵澈脸上纯情地涨得更红了,手忙脚乱地想要去安抚他,却又僵在半空不敢碰他,“我一直把你当成弟弟看待的。”
那双通澈灵逸的眸子聚起哀求和无措的泪花,蹙起眉,眼神巴巴地求他原谅。
裴厌辞都不知道该说甚好了。
他亲了自己,自己反倒像是那个欺负他的恶人。
“你这人,明明看起来心思简单,心直口快,可我今天就是没跟上你的想法。”裴厌辞叹了口气,不在意道,“算了,反正也不是甚大事。”
他又不是小姑娘,被别人轻薄了下于名声有损。
“厌辞,你真好。”王灵澈长松一口气,放松下来,“今天这事,你就当没发生吧,是我脑子懵了才这样。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对你再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也别自责了,多大点事。”裴厌辞看他眼圈红红的,像一只软萌好欺的白兔子,心里那点子疙瘩也消散了,拍拍他的手臂,“我先走了,你别忘了我的事,比较急,这几天辛苦你了,我需要尽快看到。”
王灵澈乖巧地摇头,目送他离开,嘴角勾起甜甜的笑意,“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