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山雨感觉每一个进入安京的人都变得复……
王灵澈的动作很快,不到三天他就将郑党近二十年来涉及的案子誊抄一遍,送到了裴厌辞面前。
裴厌辞飞快地翻过这些案子,上面很多都是简化到只有前因后果的,王灵澈还贴心地在每个案子边都贴了小条,简要标注了涉案人员、罪名、结果,上面很多最后都是郑党一方获胜,而败的人各有各的凄惨。
贪墨案,徇私舞弊案,强抢民女案,当街纵马案,草菅人命案,当年郑党攻讦朝廷命官甚多,也有御史台和其他官员举报郑党中人胡作非为,你来我往的争锋,在八年前扼鹭监成立后,开始变得缓和。
因为郑党开始吃瘪,御史台逐渐倒戈向阉党和崔相。
“有甚发现吗?”王灵澈坐在一旁翻经文,时不时抬头看向对面。透过袅袅升起又四散开来的青灰色淡薄香雾,刻玉般的脸颊边垂下一缕细碎的鬓发,将专心致志的偃月眸子遮去了一角。
裴厌辞抬头,整张脸都明朗生光起来,“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
王灵澈立刻放下佛经,上身探得更近,“哪一桩案子,说来听听。”
他这么一动作,带动了空气细微的风,裴厌辞嗅了嗅桌上点燃的香的味道,感觉很熟悉,檀香之中多了几分草木兰麝的辛辣甜腻。等他察觉时已经闻了至少一个时辰,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体热躁动之处,不由又打消了这个疑虑。
只是,脑海里想起了棠溪追。
到嘴边的话顿了下,他拒绝了,“朝中有些事情你不懂,你先回自己屋子,待我有把握了跟你说。”
王灵澈“哦”了一声,悻悻地收了佛经,转身拿桌上的檀香盒子时,想了想,收了手,将盒子推给他。
“秋冬天气湿冷,屋里不常通风,常常熏香能去除异味。”他微笑道,“我有很多,这些先给你。”
“如此,多谢。”裴厌辞没在意,收下了檀香,他也觉得这味道好闻的紧。
王灵澈眼里更加愉悦。
裴厌辞身边念佛诵经的出家人只有他一个,每次闻着檀香时,怎么可能不想起他。
待人离开,裴厌辞重新看向卷宗。
那是一桩小案子。
说的是一年前有人状告太子奢靡无度,府上仆役四百余人,悉数只服侍顾九倾一人,铺张浪费不说,太子可能收受贿赂,拥有不明途径大肆敛财。
对于一国储君而言,收受贿赂,往大了说就是结党营私,大肆敛财,再进一步可能就是买兵买甲,意图谋反。
可惜案子到了大寺,还未再进一步审,便有几个陌生的名字顶了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这是顾九倾惯用的伎俩,和当初他想将裴厌辞推给扼鹭监一样。
裴厌辞借着这件事,不由想起了之前在太子府时,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疑惑。
皇帝并不厚待顾九倾,寻常赏赐并不多,养三四百个幕僚和死士在府上,就算是太子也难免捉襟见肘,为何他执意要养这些人,平日里用不上,也与他一贯传出的清朴俭素的作风不符合。
这个问题越停也解释不了。
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姜逸派人来通知他,说之前在棠溪追府上救出的兄弟二人伤势快好了,想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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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放和陆烈正在姜府的前院中比武,陆烈没了半截左手,右手依然能很好地用剑,与陆放有来有往,兄弟二人一连过了几十招都没分出个胜负。
“好!”檐下长廊边想起了一阵喝彩,裴厌辞拍了几下手掌,与姜逸一同过去。
陆家兄弟给姜逸行了个礼,警惕的目光看向裴厌辞。
“你们不是有话要说。”姜逸让三人去了一旁小憩的亭子,给几人温了酒,道,“人我给你们请来了,快说事情。”
陆放拱手道:“裴大人,说实话,我们兄弟二人并不是很信你,但我们在朝中并无人脉,你救了我兄弟二人一命,还在国子监大肆改革,相信你本性不坏。姜将军说你在阉郑两党之间游走,但不属于任何一派,我们这才决定冒险相信你。”
“你们有甚事是需要我出面的?”裴厌辞问。
陆放犹豫了下,去了自己屋子,没多久拿出一个木盒,“这是扼鹭监阉人在边关倒卖盐铁的证据。”
裴厌辞看了眼姜逸,后者朝他暗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之前已经看过了。
“你们为何这么肯定,是棠溪追倒卖盐铁,而非其他人。”他道,“据我所知,扼鹭监与朝中武将的往来并不多。”
“就是他。”陆放恨声道,“否则你以为那阉人奢靡无度的日子是怎么来的。”
“这些是往来驿站文书和盐铁的来源证据,可以证明扼鹭监利用自己通天的权势,将官府盐铁私自克扣,再运送至北疆。”
“边关将领早就被买通,他们会用一种特有的传信方式通知大熙那边的将领。这是与大熙交易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已经这样做好几年了,形成了一种惯例。不管哪一个将领轮守边关,都在上任初被扼鹭监用大量金钱收买,成为他们的走狗。可怜我们那些底层将士,大熙吃着我们的盐,用我们的铁铸造兵器,最后收割的是我们的命。”
陆烈愤愤道:“扼鹭监与那些将领一起害死了我们大宇数十万将士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