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永明却没打算放过他,一步站到耿桓身前,强拽住他的衣领,对上他散乱痛苦的神色,问:“你现在是不是想直接杀了我,是不是恨不得我灰飞烟灭。”“我承认我恶心,我这辈子都陷在了仇恨的地狱里,恨不得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看到你现在这么难过颓废,我就觉得心里痛快了很多。”“但是耿桓你别忘了,你根本没资格埋怨我,因为你做过的事,跟我根本没有任何区别。”“我跟你不一样。”耿桓摇着头,“耿永明,我跟你不一样。”“不一样?”耿永明冷笑着反问,“我们都是被伤害了,就要拉着别人一块陪自己下地狱的人,哪里不一样了?”“你说的对,我们都是混蛋,都把自己的痛苦施加给别人,但我跟你不一样,因为我遇见的那个人,是程叶川。”耿桓慢慢冷静回来,反手推开耿永明,抹去自己眼角的水啧,“不是所有的仇恨纷争,到最后都要用报复来解决。”耿永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咧着嘴大笑了半天,“你做了这么多畜生都不如的事,现在还敢大言不惭的跟我讲道理!”“你也明白程叶川为什么会留在你身边,如果他一不小心知道了,当年那些事和他姐姐一点关系也没有,从头到尾他受到的所有伤害都是因为你,你觉得他还会留下吗?留在你一个偏执又暴力的疯子身边?”耿桓看着他,毅然道:“我欠他的,就算当上这条命,也会还回去。但你跟我的事,从此不许再牵上他半分。你也说了我是个疯子,别逼我疯给你看。”“都到现在了,你还搞不懂是什么局面吗?”耿永明从文件包里取出sty的专属合约,轻飘飘地砸到了耿桓脚下,说:“合同你已经签好了,你知道sty是什么级别的公司,只要平安无事的做下去,未来十年必定攻占国内主流市场,但是,”耿永明话锋一转,“你下半辈子都注定要和我打交道。”耿桓理了理领带,好似预料到结果,轻蔑地问:“那如果,我说不呢?”耿永明啧了啧声,觉得格外有意思,“违约金两千万,你要是有胆量选择终止合同,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仅仅是程叶川,包括你的任何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过问。”“你这种人,说话算数吗?”耿桓压制着情绪,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我耿永明不是什么好人,但言出必行。选择权在你手里。我给你最后三天时间。”耿桓弯腰,缓缓从地上捡起那份他呕心沥血才签下的合同,拿在手里又看了一眼,然后举在胸前,毫不犹豫地撕成了碎片。“不用三天,我现在就给你答案。”憋死我了讽刺耿永明知道耿桓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没料到他会毫不犹豫的亲手撕毁,可惜的连“啧”了两声,然后早有准备般,从口袋里拿出一直亮着的手机,轻笑着举到耿桓面前。屏幕上映着一条通话记录,被刻意掐准了结束时机,刚好截断了耿桓最后几句话。耿桓看见号码,瞳孔骤然紧缩,僵硬的倒退了两步,接着发狂般冲向门外。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一路狂奔到病房前的走廊,却又突然阻驻了脚步。尘封这么多年的真相突然被全盘托出,每件事都好似一巴掌,又狠又准地扇在他的脸上,不给他任何反应和闪躲的机会。眼前短短几步路仿佛铺满了荆棘,刺得他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更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程叶川。房门突然打开一条缝,屋内传出护工焦急的声音,“程先生,您的检查报告还有问题,现在不可以出院的!”程叶川不管护工的劝阻,固执的一直向外走,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刚推开门,迎面正直撞上耿桓的身影。“小川………”耿桓话未说完,门又被狠急地拉了回去。耿桓的手指抵在门框上,飞速关上的门刚好挤压在关节处,撞出一声沉重的闷响。他顾不得手上刺骨的疼痛,趁着这一点缝隙,立刻推门挤了进去。“不好意思,我有事单独跟他说。”耿桓同护工说完,反身锁上门,封闭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程叶川背对着他,低垂着脖颈看向地面,肩膀止不住地颤缩着,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他慌张无措地走上前,程叶川听到脚步,突然转过身,惊恐地看向他,“你不要过来………”程叶川眼底的戒备和抗拒,就像一盆冰水,把耿桓从头到尾浇个透彻。他不知道程叶川是从哪句话开始听到的,更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小川,是我没能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