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并不责怪他,只忧心忡忡地道:“小师弟,乖些,吃了才有气力。”
他矢口拒绝:“才不要,我总是欺负你,你肯定要报复我,才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我要回师父那去,师父肯定着急了。”
师兄凝视着他道:“小师弟,你听我说,师父将你做成了药人,你若再待在师父身边,迟早会没命的。”
“甚么是药人?”他不懂。
师兄答道:“药人可做兵器,可做药材,端看使用者的心意。”
他疑惑地道:“兵器?药材?可我是人啊。”
“师父若将你当成活生生的人,岂会将你炼成药人?”师兄叹了口气,“小师弟,别怕,师兄在,师兄会将你带到一个师父找不到的地方,再寻法子将你的身体养好。”
“师父是除娘亲外,待我最好的人,才不会将我炼成劳什子的药人。”自两年前被师父带回九霄门后,师父便对他关怀备至,从不短他吃穿,更不会与他的生身之父一般垂涎他,妄图强。暴他,师父只是更偏爱师兄一些,只是常常要他试药而已,“是试药,不是被炼成药人,师父说那药若能做出来,便能造福百姓。我不信你的话,你送我回去!”
“师兄亦不信师父会做出这等事,可惜事实确凿,不可辨驳。”师兄正色道,“我绝不会送你回去,你死心罢。”
师兄继续喂他烧饼,软了嗓子哄:“多少吃一些罢。”
他仍是不肯吃,与师兄僵持:“我就算爬也要爬……”
尚未说罢,师兄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是师父来了?
他拼命拨开师兄的手,扯着嗓子兴奋地喊:“师父,师父,我在这儿。”
他的嗓音粗粝,发闷,像是被捂在嗓子眼,声量微弱如蚊鸣,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但下一瞬,他便看见了师父。
师父居高临下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孩子。至于你……”
在他眼中高高瘦瘦的师兄一下子被师父提了起来,煞白着脸,如同待宰的羔羊。
才不会,师父可是很偏爱师兄的。
然后,他竟是看见师父打了师兄一个耳光,打得师兄唇角开裂出血。
他又听得师父质问道:“你图谋带走小师弟,知错否?”
他一方面震惊于师父竟对师兄动粗,另一方面又为师父关心他而欢欣雀跃。
尽管偏爱师兄,他在师父心里头亦是有一席之地的,才不是甚么无足轻重的药人。
“我不知错。”师兄居然唾了师父一口血,“你身为名门正派九霄门的掌门不该将自己的徒弟炼成药人,你玷。污了九霄门千年清誉,你必将不得好死。”
“你这胡言乱语的小东西。”师父又给了师兄一巴掌,害得师兄昏死了过去。
他当时被师父显露出来的凶相吓着了,本能地拔腿便跑,由于体力不支,没跑出几步,便陷进了泥土里,接着脏兮兮地被师父捞了起来。
他瑟瑟发抖地看向师父,师父拢在晨曦之中,依旧是一派仙风道骨,与初见之时一般。
但初见之时,他以为自己见到了谪仙,现如今,他却觉得自己错怪了师兄,师父实乃衣冠禽兽。
他挣扎不休,又张口去咬师父,亦被师父打晕了。
转醒后,他没能见到师兄,顾不得害怕,当即问正在侍弄草药的师父:“师兄在哪儿?”
师父温言威胁他:“还没死,你若是听话,为师便留他一命,你若是不听话,为师马上送那欺师灭祖的混账东西上路。”
师父的一举一动皆一如往常,说出来的话却教他彻骨生寒。
师兄原是师父最为宠爱的弟子,师兄大可对他的境遇不闻不问,独善其身,可是师兄却拼了命地想救他,而他被师父的画皮所蒙骗,非但不信师兄,还亲手将师兄推入了险境。
他后悔不迭,连声道:“我听话,我听话,我一定听话,师父千万别伤害师兄。”
自此之后,他对师父言听计从,师父喂他的药一日厉害过一日。
好在,他活下来了,师兄亦活下来了,他们师兄弟终是将师父赶出了九霄门,从而获得了安宁。
但是师父似乎卷土重来了。
果然,须得早日将师父找出来挫骨扬灰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