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隐约传来浓重的药味。阿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许久之后,她动了动身子,摸了摸小腹。小腹那里有些许的游动,那条小鱼在水中流窜。她此时才渐渐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死。怀里的孩子也是在的。就在这个时候,屋外有人走进来,迎着阳光,乍看之下瞧不清楚,待那个人走进来了,却见这个人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穿着麻衣,头发用麻绳竖着,略留了些胡子,很是落拓。&ldo;你终于醒了。&rdo;这个人见阿宴睁着眼睛看自己,便随和地笑了。这个人一说话,阿宴只觉得仿佛在那里听过。那人笑道:&ldo;我叫长随,以前被容王囚禁在洪城的院子里,当时你还曾路过,不记得了?&rdo;阿宴顿时想起来了:&ldo;是你救了我吗?我这是在哪里?&rdo;长随呵呵笑道:&ldo;你坠下悬崖后,并没有死,只是脑部受了撞击,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这是在我的建的竹屋里。&rdo;阿宴听着这个,忽而想起永湛,忙道:&ldo;我要去见永湛,他现在一定很难过,他不知道我活着,一定以为我死了吧!&rdo;说着,就要起身。可是她刚一动身,便觉得腿部疼痛难忍,不免震惊,忙动了动腿脚。长随见此,笑道:&ldo;你只是腿受伤了,骨头都断了,不过还好,我已经帮你接好了,如今养一段日子就行了。&rdo;阿宴摇头:&ldo;不行,现在永湛一定伤心欲绝,我想早点见到他。你能不能帮我?&rdo;说着,她祈求地看着长随:&ldo;或者你能不能派人送信给他,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他一定会来接我的!&rdo;长随叹了口气,摇头道:&ldo;他性情实在暴戾,原本该受些惩罚。&rdo;竟然威胁他要杀了灵隐寺所有的和尚?长随也很无奈。&ldo;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见他吧。&rdo;不过长随当然不想说的是,据说容王受不了打击,已经变成傻子了。谁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呢。阿宴听了这话,沮丧地低下头,摸了摸肚子:&ldo;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难过呢……&rdo;可是她拍了拍自己的腿,腿被一个木板固定住了,根本没办法动弹的。皱了下眉,阿宴忍不住问那长随:&ldo;我的腿,到底要多久才能好?&rdo;☆、189|187186182918接下来的时间里,阿宴忍耐住心中的煎熬,将那比黄连还苦的药水喝下,每天都要努力地多吃饭菜,以便能够尽快地恢复。长随说了,等她的身子骨恢复了,就带她去燕京城。这深山里只有这一个竹屋,也没有其他人家,阿宴看不到别人,有时候也是寂寞无聊,便和长随说起话来。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长随对她照顾得极为用心。到底是孤男寡女,开始的时候她还有几分不自在,后来便放开了。长随这个人,每天都要念经采药,有时候像一个修行多年的老和尚,有时候又像一个随和的长者。只是当阿宴提起想早点见到容王的时候,他总是坚决地拒绝,并且说必须等她身体好了再带她去。没办法,此时的阿宴身体虚弱,腿脚不灵便,实在不可能从深山里爬到燕京城去。就这么煎熬了两个多月,阿宴的肚子都已经凸起来了,里面的小鱼儿越发游得灵动。此时阿宴总算腿脚能自己随意走动了,只是却不敢多长了,时候一长,还是会有隐隐痛感。这一日,她跟随着长随,走出了大山。这大山里季节比外面要来得晚,如今两个人往大山外走去,越是往外走,越是有春意盎然之感。大山里还是萧杀寒冬,走出深山,便见萧杀枯树开始冒出嫩芽,再往外行,却见迎春花早已经开得漫山遍野,各样花糙树木更是遍布山头。从深冬,走到开春。阿宴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迈过一块石头,望着那清澈的溪水,以及溪水旁的桃花三两枝,忽而想起,都过了这么长时候,不知道容王到底如何了?她的子轩和子柯可好?其实这两个月来,午夜梦醒,她每每疯狂地痴想着容王,想着两个孩子,想着她的家。想到如今能再见到他们了,她心中不免激动,当下越发催促长随:&ldo;我们快些吧。&rdo;走着时,又想起如今都是开春了,那陈姑娘也该嫁给自己哥哥了吧?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失踪会不会倒是把这婚事耽搁了,母亲是不是因为自己而流了许多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