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言打断了诸人的争议,方俞也微微吐了口气,总算是找到了重点,争议焦点都偏了,也不知这些人争论个什么劲儿。半晌朝中一片安宁,未有一人自请出征。这场景就像是刚才老师讲题讲的唾沫横飞,同学们也议论的特别热闹,然后老师突然提问要学生起来回答问题,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老师循循善诱学生自行举手作答,学生非但不举手,甚至还低下头默默祈祷老师不要抽到自己。好半晌后,还是于太师见皇帝下不来台,作为文官左右他是不可能领兵出征的,于是便可畅所欲言:“西北蛮夷修生养息多年,这些年吸取战败经验,一直都在养马囤粮,昔年的骑兵今更是神勇。我朝适宜养马之地并不甚之多,抵抗起西北彪悍的骑兵,实乃是困顿重重。”于太师此言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西北蛮夷之族个个彪悍壮硕,虽百姓不甚之多,但以一敌三,且西北边族适宜养马,蛮夷马匹精良,战斗力惊人。纪朝出兵一方面是为了抵御外敌,另一方面也是想拿下西北的蛮夷,届时也可自行养马。但今下显然是维护本朝的威严都困难,更别提拿下西北了。武官不甚敢领兵前去,众所周知萧从繁自小就被老将军领进了军中,儿时便战功赫赫,他都吃了西北蛮夷的跟头,其余人如何敢贸然领命前去。虽说武官升职绝大部分还是因为打仗,可高官厚禄也得有命去享啊。“朕已阅西北的战事回函,蛮夷却兵强马壮,不逊于昔年。”老皇帝微微摇了摇头,想当初先祖皇帝何其英勇,别说是一个西北小族,便是边疆的强族联合了众小族意图攻打中原,照样被先祖皇帝打的再不敢冒头,可惜了后重科举,轻慢了武官,今已是大不如前。他身心有些疲惫,若是自己再年轻个十岁,今日何患无人,便是自己即可御驾出征。看着满朝文武,他忽的便念起萧家的好来,西北犯朝时,他一开口,萧从繁便自荐出征,哪是今日这般沉默推诿的局面。“召回辅国将军萧从繁,萧家世代钟勇,今为我朝而伤,不可再有多怠慢,若是再折损一名大将,后世堪忧。”皇帝做了决定,诸大臣也不敢再多置喙一句。“今日散朝,兵部尚书几位皇子余下到勤政殿。”方俞跟着走了一遍退朝程序,皇帝走后诸位大臣一脸菜色往自己的部门去。今日吃朝食的人都不多,方俞取了点惯吃的鸡蛋豆浆想回自己的位置去,被同僚一把拉住。翰林里还是同往常没什么两样,似乎打仗是武官和兵部的事情,他们也过问不到那上头去,便不如朝中四品以上大臣的忧思。听说方俞在秋猎的时候很得圣心,纷纷都与之交谈。巴结谄媚的意思有些明显,说着方俞素来就不爱听的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昔日同僚,苟富贵勿相忘云云。他笑了笑,心中却是诽谤,以前都不冷不热的,也没见帮衬过自己什么,作何他有出息了要过来帮你。笑应了几句后,他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到底翰林院里还是有清醒的,乾侍读便忧天下之所忧,此时未处理公文政务,神情凝涩。方俞也是伴过君的人了,且还能让龙颜大悦,乾侍读觉着方俞是个拎得清看的懂朝事的,便同方俞道:“陛下留了几位皇子,恐怕是想从中择选一个领兵出征。”一语道破了方俞心中所想:“陛下曾御驾亲征,今时已不似年少,便是有一腔热血也难在率兵,子承父业,希望有皇子领兵也是情理之中。且西北才败了一场,若有皇子领兵,也可稳边关将士之心,是乃上策。”乾侍读点点头,见周遭无人又道:“殿下未习武,自小饱读诗书,恐是不可能受到派遣。今余下的便是二王爷四王爷和六王爷。”虽说三位王爷多少也习了武,若有人主动站出来解了皇帝的烦忧,便是战败也能得皇帝一次欣慰喜悦,是个领功的好机会,可是却不一定有人愿意接下。首先,战事胜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战败了也不好看,名声会起来一些,但能力可能会受人置喙;其二,皇帝一天天老了,三灾六痛的是说不准的,万一有变,在边关如何赶得回来,无疑是直接丢了机会。二王爷和四王爷顶着草包太子正在明争暗斗,谁舍得下宫中前去边关打仗去。这事儿恐怕要落到楚静非的头上去,但朝臣也担忧,六王爷生性桀骜孤僻,虽说时常游走天下想必是武力值不错,可到底未曾在朝堂沉浮,领兵打仗不一定干的来。干不干的来其实是一回事,要紧的是就怕他梗着脖子,皇帝任命他前去西北他也不去,毕竟依照六王爷时常忤逆尊长的德行来说是干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