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模样他便知道是急事,瞧了远处正聚精会神看书生录的口供的季淙镛,这才道:“何事?”师爷倾身上前在钱无章耳边嘀咕了一阵,钱无章听完垮着一张脸:“不知轻重,难道不知本官有要事在忙!告诉他不见,让他滚回去。”“小的已经劝说了一番,可大舅爷说是急事,非得时下寻大人相商。”钱无章隐隐觉得事情不妙:“此时人在何处?”“就在布施场外的茶肆里。”钱无章一甩袖子:“待会儿若是通判问起本官,你便说本官身子不适前去如厕了。”“小的有分寸,大人放心。”钱无章这才随着下人引着去了茶肆,方才进那事先定好的雅间里,他那大舅哥咚的一声便同他跪下了:“大人,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草民啊!”“大舅哥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男子非但不起,还跪在地上拉着钱无章的衣角痛哭:“若是大人不救草民,草民不敢起身。”“大舅哥倒是还生分起来了。”钱无章不耐烦的扯起自己的衣袍,见此阵仗他也不说客套话了,径直道:“得了,别装了,本官替你料理的事情还少?说吧,是又弄死了几个,如何弄死的?”男子没敢答话。钱无章眯起眼睛:“大舅哥若是再不说,那本官也帮不了你。”男子连忙道:“别,千万别,妹夫,我说,我说!”他低下声音去,不敢看钱无章的脸:“前阵子我低价买进了一大批米粮,那米价格实在是低,但品质也着实是不怎么好。颗我又挂记着妹夫说秋来总是夜不安枕,若是有个金枕头定然睡的舒坦些,但打造这枕头花费也着实不小,我手头上也有些紧,想着若是能大赚一笔也好让妹夫早日安枕。”“这便收下了那批米粮,仔细处理了一番转卖出去,恰逢城中商户低价卖粮布匹烛火惠民,我把这批粮食抬高了价格又放低了些,没想到竟是好卖的很……可、可却是没想到那些个买了米的人身子骨弱,竟然一个个的都给病倒了……”“我这一时慌乱便买通了几个平民把素来在生意上有些摩擦的乔家给送了进去,一来这事儿有了人顶包,二来我想着有妹夫在……哪成想,哪成想……”说着男子便号丧起来,今儿个看见这么多书生前来录口供,他就是想从中作梗也难,眼见着就要查出病源来头,他吓的两脚虚浮:“妹夫,你一定要救我啊,不论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还是看在这么多年我给妹夫排忧解难送些小玩意儿的面子上,定然要救我啊!”钱无章气的险些两眼一翻晕死过去,顺了气儿后当即便重重的甩了男子一巴掌:“你怎么不等落进天牢的时候在告诉本官这是你干的!霉米啊,那是要吃死人的!你不要命还想害死本官!”一巴掌不解气,钱无章又狠狠踹了几脚:“你去看看天王老子救不救得了你,若是再敢多说一个字这么干是为了本官,明日你就跟你全家还有你那妹妹一起去死吧!”“妹夫,妹夫!”男子顾不得疼痛,眼泪鼻涕流做一团:“我绝不说这是为了妹夫,这全然是我一人鬼迷心窍,是那破村夫坑害了我,说霉米用醋水洗泡过烤干,再碾碎些便没有什么问题,这与我无关的啊!”钱无章冷视了男子一眼,目光阴沉的似是随时要劈出一声雷来:“愚蠢!”“小心着些,重物别蹭到这上头来了。”熙熙攘攘车马穿行的街市上行过一辆拉着货物的马车往城外驶去,眼瞧着车马顺利出了城,躲在暗处查看的张世元暗暗松了口气。他收的霉米数量大,先前城中布施降价米好卖,眼见着利润十分可观,他当即又收罗了几百斤霉米,可惜还未放上粮行城里就出了事,所有商户都关了布施场,他也只好先暂停卖米。那时候霉米吃坏了人原本就该给处理掉,可惜心中惦记着利润有些不舍,再者又有妹夫撑腰,他便大着心眼儿把霉米给留了下来,想着等城里过了风头再运气别的县城卖也是能大赚一笔,哪里想风向会如此一番逆转。眼下赶紧把霉米处理掉,届时就算对簿公堂没有物证还有得狡辩。思绪未敛,小厮便急匆匆赶来:“老爷,家里来了许多官兵,咱们的粮行铺子也被暂查封了!夫人公子小姐们吓的厉害,让您赶紧回去主持大局!”张世元仰天合眼长吸了口气,该来的总算还是来了,速度当真是快。“可是钱县令带兵过来的?”“正是。”张世元闻言稍稍松了口气,是妹夫来他就放心了,不过他有些诧异通判既然如此关切这件事为何会没有来,来不及细想,他赶紧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