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你如何还未带你岳丈回去?”瞧见等在外头的人,季淙镛有些意外,方俞恭敬同人行了个大礼:“大人热心快肠特地跑一趟,学生感激不已,定要头一时间对大人道声谢。”“欸,话切不可这般说。”季淙镛抬手阻了方俞答谢的话:“此事并非人情小事,即便是你不写信让老夫前来听会审,城中出此大事老夫定然也会过来一趟。”说起此事季淙镛脸色便不甚好,今年云城逢雨季霉了粮食,城中有富商愿意开仓接济受灾百姓原本是件好事,一方面稳定了难民,一方面也让衙门少了些难处。可偏生出了霉米一事,钱无章这个蠢东西不好好彻查一番竟然闻风便抓了人想息事宁人下去,他得到抓到人的消息时还暗中松了口气,在府里还赞了钱无章一句小事不行,大事上还是很有分寸的。哪成想还未来得及松懈便收到方俞夫郎送的信儿,言辞恳切动人,请他出面去看会审,隐隐便觉得事情不对。事关重大钱无章想要尽快把事情平息,他也是做官的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思,事情也未查明便这般以为商户地位低贱随意抓了商户顶包,如今害的城中商户草木皆兵,全部关了布施也不在降价惠民,到时候受灾百姓云集城中讨饭,政绩难看,恐怕他也逃不过知府大人的训斥。前阵子乡试知府夸赞云城人杰地灵出了不少好学生,方俞才给云城长了点脸面,这钱无章倒是能耐的很,转眼就去打云城才长的脸。那乔信年当真做了恶事还有话说,偏生人家清清白白,这事实在是办的一塌糊涂。想当初这钱无章还是与他同场科举过,扯远了来说的同窗,当年也是会试有名之人,官场浮沉,兜兜转转两人上了年纪还能在云城一道做官儿,说来也是有些情分在的,他也不想闹的难堪。这些年钱无章在地方上如何做官儿的他心里也有些数,但只要无碍于政绩,烂芝麻碎谷子之事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没成想倒是纵的钱无章越发不灵醒,当年从朝廷一路下贬做个地方小官儿今下看来也是颇有些道理。“老夫已经和钱县令细谈,寻出病源还是按着你说大法子来,老夫还得要你协助办理此事。”方俞连忙道:“学生愿为大人分忧。”乔信年回到家中,虽然这几日在天牢里也未曾吃太大的苦头,但在那般恶劣的环境下走一遭,人顿时还是像老了一头般。乔家宅子里的人忙进忙出,又是给乔信年洗尘,又是准备酒菜让惊吓了几日的人好好吃一顿。其实不单是乔信年,他一人在牢中,一家人在外头也不必在牢里好受。乔信年爱惜的摸了摸乔鹤枝的头:“这些日子定然是把你们母子俩给急坏了,得亏是有姑爷给撑着,否则我在大牢中定然不放心你们母子俩。索性姑爷愿意四处奔走打点,否则今日我也不得安然走出大牢。”“今下我倒是出来了,累的姑爷还得前去答谢偿还人情。”患难见真情,一家人此次是实打实的感悟到了方俞的好。“小婿奔走也是应当的。”方俞辞别了通判便赶回了湖风井,进宅子便听见一家人在说此次的事情:“岳父安然无恙小婿便放心了,若是有什么差池,鹤枝这个哭包还不得日日望着我哭啊。”乔父乔母都被他的话给逗出了个笑,乔鹤枝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原本今日通判大人说施药的费用由官府出,但我想了想若是能把这件事情办好一方面可以洗脱嫌疑,另一方面也是一桩善事,施药的费用便还是由我们出。”一家人坐到饭桌上,方俞简单的说了些之后的打算。“这点银钱算不了什么,原以为此次入狱定然会被狠敲一笔银子赎人,倒是没想到贤胥亲自做状师替我辩驳而当堂释放,已经是省下了许多银钱。”乔信年对于官府衙门寻着一点小事便扣押商户,借机敲诈勒索之事已经习以为常,所谓破财消灾,商户间深谙此道。他们这些大商户尚且日子还好过些,毕竟拿的出银钱,若是小门商户便凄惨了,受了欺压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且还无银钱自救。商籍者没有多少人权,若非如此,怎又会有许多人想要巴结读书人。乔信年不得不再次感慨,乔家祖坟也是冒了青烟,寻到了个有出息的女婿,不单如此还有担当愿意为岳家奔走,若是换做寻常之人恐怕事发便急着同岳家划清界限,甚至于迁怒妻子夫郎,方俞非但未曾责怪夫郎甚至还动用自己的人脉奔走,他们一家如何能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