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女子。承庆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去过很远很远的地方,回咽山和吉泉草原,也就是现在的蛮鞑所处的地方,那时候「蛮鞑子」这个称呼还没出现,大陈称他们这个六族部落为回咽族,称这个部落的人为回咽人。他作为皇子,去北境之外与各族友好交流。最后一个地方是回咽山,他在吉泉草原上见到此生觉得最美的女子,一袭青色衣衫在草地上翩翩起舞,青丝飘扬,目光似水,在风中笑得开怀。他问身边的人:“这名女子是谁?”“哈哈哈,三皇子真是好眼光。”半猴族的王子说,“这是攀禽族最美的公主乔贝雅,是攀禽王的掌上明珠。”乔贝雅似是发现有人在打量她,停下了舞步,也不惊慌,反而冲着承庆帝这个方向明媚一笑,便转身离开了。佳人无心一笑,承庆帝却被这笑扰动了心。他费了一番口舌,礼貌地让回咽人不要再跟着他了,他想自己领略回咽风光,回咽人同意了。他一人在吉泉草原上走着,边走边回想着乔贝雅那日的舞和那日的笑,他坐在了乔贝雅跳舞的地方,久久没回神。直到有人跟他打招呼,“你便是大陈的皇子?为何坐在此处。”承庆帝抬起头,来人是他朝思暮想的乔贝雅,他压制着翻涌的情绪,平静一笑说:“我便是大陈的皇子,我见此处风光甚好,忍不住多看一会。”乔贝雅突然在他身边坐下,说:“这里的风光好是好,可我看了十几年,再好的地方也看腻了。我倒想去大陈看看,大陈是什么样子的?”他想了片刻,说:“有小桥流水,有烟雨朦胧,有杏花酒巷,有人群熙攘,也有大漠苍苍,草原茫茫。”乔贝雅笑了,说:“你们大陈人,说话都这么文绉绉吗?”他红了脸,答道:“不是,也有很直白的话。”“哦?那是什么话?”乔贝雅好像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一个个兜着问。他说:“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好吧。”乔贝雅突然说,“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呢?我叫乔贝雅。”我知道,他在心里说,“我叫……”乔贝雅打断了他,说:“我一向都记不得人的名字,你就别告诉我了,反正还有几日你便要回大陈了,以后若是有缘,再告诉我你叫什么吧。”他说:“好。”乔贝雅起身便想走,他急忙叫住她:“乔贝雅!”她转过头,问:“怎么了?”“你明日……还来这里吗?”“说不准,也许来,也许不来。你想我来吗?”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乔贝雅听到了,说:“大陈的皇子,是不是没有人陪你玩?好吧,那我明日来陪你玩。”说完便跑走了。承庆帝想,她是在可怜他,没人陪他玩,她便来陪他玩。他偷偷笑了,多么好心肠的美丽姑娘啊,多么天真又一语中的的姑娘啊,多么……让人喜欢的姑娘啊。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承庆帝便来到吉泉草原,等着乔贝雅来赴约。直到中午,乔贝雅才姗姗来迟,她不知道承庆帝来这里等了多久,只对他说:“早啊。”“早啊。”他没有半点等得不耐烦的神色。乔贝雅问:“你吃饭了吗?要吃这个吗?”她拿出一个纸袋,承庆帝往里一瞧,发现是油炕馍馍。他说:“谢谢。”便拿了一个油炕馍馍出来吃。乔贝雅也拿了一个吃,说:“这个馍馍超好吃,你要是在这里没吃过这个,便不算来过回咽山了。”机灵的话语融在了油炕馍馍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舌头在打绕,笨拙地重复道:“好吃,好吃。”“那你吃多一些。”乔贝雅将纸包塞到他怀里。他又拿了一个,之后飞快地将剩下的包好后塞进了袖中。乔贝雅突然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玩什么?不如我教你跳舞吧。”“我……我不会。”他四肢僵硬,脑袋也跟糨糊似的。乔贝雅奇怪地看着他,说:“你不会我才教你啊,你会了我就不教了。”承庆帝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吧。”乔贝雅说:“我先跳一遍给你看。”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裙子,转圈踢腿间有种张扬肆意的美。她像天边无拘无束的云,在聚散间撞进困于一隅的枷锁身,她一舞完毕,稳稳站立在草地上,说:“我跳慢一些,你跟着我跳。”他跟着她,抬手,侧头,掂足,转圈,他很认真地跟着,却仍是笨手笨脚的模样。乔贝雅很有耐心,一步一步教他,手的动作,身体的姿势,怎样才能转圈转得稳,最后他能跳出一支能勉勉强强称之为「舞」的东西,乔贝雅拍手笑道:“我第一次教人跳舞呢,看来还不错,你是个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