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诏年闷声答应。接连一阵,陆诏年无精打采,一直没写好材料。竞赛辅导老师在小群里点评批评她,说十月底就开赛了,想要取得成绩,就要做好准备。陆诏年也想静下心来学习,可心里总有股劲儿,诉说着不甘心。孟柔才不管那些,认定陆诏年失了魂似的,是因为埃德闻。她特地联络好久没说过的男律师,要到埃德闻公开的邮箱。她发给陆诏年:“反正就在这儿,随你。”陆诏年慢吞吞回复:“我要是做个什么,你支持我吗?”“定为陆大小姐,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陆诏年笑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陆诏年给埃德闻发了邮件,说会在拉萨等他。看着邮件提示“已送达”,陆诏年忽然平静了下来。近十一假期,陆诏年和妈妈说,要去学校准备竞赛资料,这几天就不回了。陆妈妈没多想,让陆诏年每天报备。陆诏年确实写好了材料交上去,但转头,就和孟柔上了路。孟柔看似乖张,其实很少做忤逆父母的事,这回她觉得自己出息了,上了434省道,只是看到一点云雾缭绕中雪山的影子,便兴奋叫嚷。“把窗户关上吧,风大,音乐都听不清了。”陆诏年轻声说。孟柔眨了眨浓密长睫毛:“你怎么这么冷静啊?我可是陪你叛逆一次耶,你激动一点好不?”“我许的愿望,从来没实现过。但我从来也只能往前走,不敢回头,我怕重来一次,结果会更糟。”陆诏年笑笑,语调严肃,“但别人说不的事情,我偏要。”很多人觉得,高考失利对陆诏年影响很大,孟柔觉得不尽然是。陆诏年如今付出成倍努力,为的不是名校头衔,她是要往高处去的。能吸引她的,往往是刹那间迸发的火花。陆诏年秩序的外表下,流着疯子血。孟柔就喜欢陆诏年这股疯劲儿,好像待在这样的人身边,自己也能创造些什么。过了会儿,陆诏年又说:“这次变量在他,失败了,我可以安慰自己,不是我不够努力,只是……人心,比世上任何事都难。”“他会来的。”埃德闻给陆诏年的浪漫,不像没有心,可浪子有一片心海,从不定锚。孟柔不愿熄灭陆诏年难得的火花。驾车从重庆到拉萨,实际比坐火车快许多。陆诏年这次全程走铺装马路,车少的路段换梦柔开,第一晚在四川境内住了一晚,第二天晚上抵达了拉萨。孟柔半夜流鼻血,血糊了枕头一大块,看起来颇恐怖。陆诏年喂她吃抗高反的冲剂,照顾她一宿。早上去大昭寺,孟柔又活蹦乱跳了,还约了藏服拍摄。陆诏年在一边看着,直打瞌睡。后来孟柔去了布达拉宫,吃了牦牛火锅又回来,陆诏年一直守在大昭寺前,还是没等到她要等的人。陆诏年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有耐心。天色暗了,冷空气冻得人脸发红。陆诏年和孟柔散步回旅馆,经过一个寺庙,看到年轻的僧侣辨经。孟?????柔第一次见,好奇。她问院前提灯的老僧,他们在讲什么。老僧汉话讲的不太好,慢慢地说,佛法注重思辨,他们的辩论相当于考试,现在就是练习。“我有一些想法,可以向您讨教吗?”老僧不语,孟柔便自顾自说:“之前听人说,结了孽缘,没善终,就会受惩罚,是这样的吗?”“有句话叫种善因得善果,因果相生,很多人误以为就是一件事的开始影响结局,其实因,换成“为什么”三个字就容易明白了,不是做了什么事,而是为什么做了这件事。”“发心是好的,不小心做了坏事怎么办?”“只要藏了一点私心,便不是好的发心了。”“可是人性本身就是自私的啊。”“结孽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没善终,是执念深重,不肯放过自己,又怎么不受惩罚呢?为人轻贱,造罪业,堕恶道。”陆诏年不知不觉听进去了,问:“那,要怎么做?”“受持诵经,学会放下。”“我只是,想再等一等。”“你等的,其实就在这里。”其实陆诏年明白老僧所说的话。他在这里,在大洋彼岸,在宇宙中,她要等他,等的不过是虚妄万相,是她心中的执。但陆诏年还是想再等一天,万一他会来呢,只是航班辗转,要费些时间。第二天,孟柔和陆诏年说,你总归来几次了,不如进寺里拜拜,供奉酥油灯。陆诏年应了好。她们从殿宇出来,随着信众走过长街的转经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