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似无所觉,脚下甚跨前一步,愈发用力了些。
远处传来几声惊惧叫喊,萧京墨置若未闻。
可紧握着拳,垂于身侧的另一手,却突地被一股熟悉的柔软俘获。
“放开她,无谓为她,脏了手,再惹了一身嫌。”
宋烟烟两手包裹住萧京墨紧握的拳,嗓音轻柔甚显虚弱地安抚着。
萧京墨茫然转首,他看到盘踞于他心上的那人,此刻就在身侧。
她走近他了……
她没有再躲他,也没有不要他。
她不生气了吗?
他眸底缓缓染上一层暖色,而后不明缘由地,觉了一阵炽热的灼痛。
可到底,右手大掌丝毫未曾松动,只愈紧地扣捏着。
掌中脖颈里,发出几声嘶哑的、破碎不堪的“嗬嗬”声。
宋烟烟觉额际愈发疼痛。
她自恨极亦厌极了谢妍淇,可为了这几句话,在太子府,萧京墨手上要沾上她这条人命,却是万万不合适的。
萧京墨自是深受皇恩,如今亦军权在握。若是个别的什么人,也许他亦有许多法子,事后全然遮掩了去,权当是一场意外。
可这人是谢妍淇,是萧京墨他筹谋多年,即将一举破垮的武成王最宠爱的女儿。
在这个时刻,若然招惹这种是非,便是极小的某处处理不当,都可能使原本兵不血刃的一场卸权,因了武成王痛失爱女而被激化为一场血腥对垒。
若真如此,于众营军士、于无辜百姓,都将是躲无可躲的无妄之灾。
她不知萧京墨他,此刻是真失了理智,抑或确有法子将一切处理得当。
但于她,她不愿去赌。
也不该去赌。
仇恨与不甘,都必当有所了结。
但不该于此刻,不该以此种方式。
最起码,不该是萧京墨亲自动的手。
宋烟烟于是忍着钻心的痛意,握起他拳,五指于他掌心轻抠了几下。
他铁拳稍松,她五指于是伶俐地钻入他指缝中,而后将他手抬起,侧首将面庞贴于他手背。
“放了她,她只是胡言。我未曾与任何人相约、更无私会,只是同巧蝶赏景,突犯头疾,巧蝶有些慌神,偶遇赵大人提点了她几句推拿之道。”
宋烟烟显能觉着,萧京墨方才浑身绷僵的肌肉稍缓了下来。
可他右手却仍是丝毫未松。
宋烟烟于是抬起另一手,抚上萧京墨面颊。
不知是因夜风吹拂,还是因额头剧痛,她的手透着冰凉的湿粘。
“听话,放开她。”
她已然疲痛至极,只撑着最后的力气,轻声安抚,
“我乏了,头疼,带我回家。”
又一阵湖风吹掠而过,她再站立不住,人自往他身上靠倒而去。
下一瞬,觉了两只灼热铁臂将她紧紧拢抱于怀。
紧悬着的一颗心,才稍落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