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位置着实不巧,正好就在了阿弗的身后,两人之间只隔了层轻飘飘的纱幔。……惊得阿弗额角一跳。“遇上点事。”赵槃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刚去了大理寺一趟,出了门又遇上了雨,这才晚了。”那些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话,只叫阿弗咬牙扼腕。虽说世上之事无巧不成书,但这也……太巧了吧?她一时面如菜色,心跳如擂鼓,只暗暗祈祷着赵槃千万别回头。然此时,沈婵已经走到了一半,落到了那些人的视线里,进也不是,推也不是。好在沈婵穿着身男装,还是粗布麻线的小厮衣衫。她灵机一动,埋着头,装作绛雪小筑的小厮走过。偏偏有人认了出来,调笑着道,“世子爷,那小厮怎么长得那么像……嫂夫人?”众人面面相觑,宋机登时蹦了起来。他一把揪下了沈婵的帽子,不禁愕然道,“阿婵?!真是你!”既然被揭穿,沈婵心一狠,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你这负心汉!”她索性转过身来,张口便斥,“我才刚有身孕,你就敢来这儿听别的女人唱曲儿!我今天……跟你拼了!”说着举起拳头,朝着宋机便是一通乱锤。宋机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抓住沈婵雨点似的拳头,强压着嗓子,“阿婵,你别闹行吗?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现在就说清楚,”沈婵哭着说,“我都被婆母赶出来了,你这脏龊事还想着瞒我么?”席上其余几人皆面带微笑地瞧热闹。赵槃淡淡抿了一口茶,猛然听见隔壁似有细微的响动。赵槃略略转了个头,却见纱幔背后的矮桌下,竟还藏着个人。“阿弗?”他声线沾了点惊讶,随即不悦地皱了皱眉,“你怎么也在这儿?”阿弗猛地心凉了一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痛心疾首地捂住眼睛,身子还待再往里躲躲,却已被那人拿住衣角揪了出来。剩下那几位公子直看得目瞪口呆,本来是一场私友聚会,转眼间却两家的夫人都掺合了进来。太子妃娘娘和世子妃一块来勾栏抓包……话本都不敢这么写。阿弗沉着嘴角,不敢面对赵槃冰块一样审视的目光。赵槃扫了下那边正闹腾的沈婵和宋机,顿时也明白了几分。他轻启薄唇,不轻不重地问她,“阿弗,这就是你给我收租子?嗯?”阿弗心里既痛恨又懊恼,颤抖着声腔,“殿下,我……”赵槃指节敲了下桌子,“银筝呢?其他人呢?”银筝和一干侍卫很快被提了上来。银筝蓦然见了太子跟阿弗差不多,也是面色如土,跪在地上浑身筛糠,半晌愣是一个字都没敢说出来。赵槃语气略带责备,“你们的差事当得是越发得好了。”阿弗怕赵槃又要迁怒他人,主动站出来,“殿下,都是我的错,是我叫他们带我来的。你别责怪他们,要罚就罚我吧。”赵槃的目光扫过她浑身上下,“太子妃走时还是一身青裙,此刻却穿着这样,莫不是真打算去逛勾栏吧?”“我没有。”阿弗绞着裙角,“我是为了帮沈婵的忙。你明明看见了的。”他有什么资格说她啊,他自己不是也来这种地方跟狐朋狗友听曲儿?赵槃见她那欲语还休的神情,便知她心中所想。又骗他,又骗他!他眼里泛着玉石一般的凉意,气息洒在她耳垂上,“有时候我真想找间笼子,像丝雀鸟儿似的,把你扔进去。”阿弗心中一惊。那边的宋机好不容易安慰好沈婵,见阿弗居然也来凑这热闹,脸上不禁青红交加。其余公子哥儿看够了戏,觉得气氛不大对,纷纷知趣地告辞了。顿时,雅间里气氛凝滞,只剩下四个人。四人相对而坐,赵槃神色冷冷淡淡,宋机抓耳挠腮。沈婵脸上泪痕未干,阿弗则目光涣散,眼睛斜斜地睨着别处。“说。”终于还是赵槃的一声微言打破冷寂,“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怎么回事。”顿时,宋机、沈婵、阿弗都抢着要说。赵槃剜了眼阿弗,“你给我闭嘴。回去再收拾你。”他指了下沈婵,“你说。”沈婵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把宋机怜惜妾室的行为上升到宠妾灭妻的高度,添油加醋地把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说了个遍,气得旁边的宋机直翻白眼。“沈婵!”宋机拍着桌子,“你摸着良心说说,我何时宠妾灭妻了?”阿弗坐在旁边干着急也插不上嘴,但瞧着赵槃,无甚神色,倒也看不出他要怎么判。宋机自然觉得他纳两房妾室没什么,况且那妾穿正红也不是故意的,沈婵何须如此大惊小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