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动了一点念头,她太固执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呢?平心而论,除了那件事,赵槃一直待她都很好。他力排众议让她做太子妃,又为了她四处寻药,甚至在遇见山贼时,他还为她挡过箭。阿弗迷迷糊糊地想着,她曾经也是中意他的。可长久以来,她都无法面对自己的心。阿弗枕着赵槃手背,凉意隔着手背传了过来。她碰见冷的东西下意识就想焐,焐了一会儿,才发现他的手背应该一时半会儿捂不热……他流了那样多的血。阿弗垂下眼帘。——他上次被山贼射伤的时候,手似乎也没有这么冷。她又呆滞了一会儿。半晌月华大盛,阿弗过去把帘幕掩一掩。再看赵槃时,他那副漂亮而荏弱的眉眼,在黯淡的月光下,竟然有点易碎的感觉。赵槃曾经抚过她脸颊无数次,但她好像一次都没摸过他。阿弗皱了皱眉。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悲沉的目光瞧着他,蓦然也想去摸一摸他的脸庞。手才刚刚碰到他的肌肤,猛然,阿弗才想起自己这是在打扰他安眠。她收回手,低下头。赵槃要是个普通人,会不会比现在好些?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一边追求着自己的梦想,一边把他打包带走,带到哪里去都行。可惜他是身居高位的太子,无论怎样,都只有他欺负她的份儿。阿弗侧躺在他手背上,眼睛睁开一条小小的缝儿。也不知过了多久,泪痕干了,外面的天色也一点一点地亮起来。她坐起身来,疲惫地盯了一眼赵槃。他还是没醒。……天明了,赵槃的妹妹赵璎找了过来,阿弗推门迎面便看见了她。许久不见,赵璎比之前稳重了不少,眉眼也长开了不少。赵璎本是带着一脸惶急之色来看哥哥的,蓦然见了阿弗,倒也忍下了性子,没有当场发作。阿弗也知赵璎的来意,轻轻关上了门,把她引到了走廊角落处。两人之前有过节,这时候气氛略略有些沉闷。“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赵璎打破了沉默,“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心机重些,没想到你还这么心如蛇蝎。”阿弗听了,没有反驳,不轻不重地道了句,“我也觉得。”赵璎听阿弗如此坦白,到嘴的讥讽之语倒滞了一滞。她脸上浮现若隐若现的悲伤,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算了。我没什么话跟你说。兄长这辈子算是栽你手里了。要你来当我的嫂嫂,我永远也不会答应。”阿弗抬眼瞧了赵璎一眼,“其实你多骂我两句也无妨。”赵璎怒道,“我来这里,不是骂你的。就算骂你再多句,也不能还我一个毫发无损的哥哥。”阿弗心中木然,别人怎么对她,她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赵璎是赵槃的妹妹,她把人家哥哥给毁成这样,挨两句骂着实是应该的。可赵璎平日里为难的话那么多,这时候骂了两句就无话了。赵璎抬腿便准备离开,临走时说了句,“你能不能别这么拖泥带水?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整天跑了行不行?让大家都消停一会儿。”阿弗蓦然听了这话,眸子暗了一暗。这要是在以前,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回击过去。可一夜之间,她的想法不太一样了。倒也不是她怕了赵璎,而是她恍惚间,动了一个陌生的念头。“我……试试。”作者有话说:醒来[]太子受伤的消息秘而不宣,几日来除了从宫里请走了几个太医之外,东宫几乎没露出任何风声。看得出来,众人对阿弗仍然防备有加,从会诊、疗伤、煎药……一连串的事都是由太医完成的,她别说碰了,就是靠近也不能靠近。一夜之间,阿弗落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别人怎么对她她倒不在乎,她最怕赵槃就这么睡下去。这几日她一直做噩梦,睁眼闭眼都是他。阿弗郁郁寡欢,用各种理由推脱着不去别院,找个机会就溜去看赵槃一眼。银筝见阿弗眼圈发黑,形销骨立,几日来颓废得不成样子,便劝她好好去吃饭,再睡一觉休息休息,免得熬出病来——她还有着身孕,怎么经得起这般身心的折磨。阿弗摇摇头,固执着就是不肯。银筝束手无策。阿弗本来是个温和又性子软的姑娘,平日里体弱爱犯困,这几日却像是着了魔似的,几天几夜不合眼仍然顽强地硬撑着。银筝道,“姑娘,你多少要吃一点。即使你不吃,腹中孩子也是不能不吃的。今日奴婢听陈大人说,太子殿下已经好些了,想来再调养一时片刻就会醒来。为了殿下,您也要好好保重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