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楚将自己的人招手过来,让他们把程禹抬到马车上。然后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那马便像离弦的剑一样跑远。
柳则暗道,大人为了讨裴二姑娘的欢心竟然放走程世子,难道…他告退的时候多看了裴元惜两眼。
裴元惜可不认为公冶楚此举是听了她的话,她也没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程禹备有后路,显然还有其它的藏身之处,暗中还有其他的追随者。
他放走程禹,不就是想顺藤摸瓜。
“大人,你猜程世子会投奔谁?”
公冶楚深深看着她,冷漠的眼中难得出现一丝赞赏,“人太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也总比傻子强。”她惆怅叹息,“我傻了太久,再也不想当傻子。”
庄子那边已经清理干净,眼下全是公冶楚的人。院子还是那个院子,院子里的石磨还在,空气中还飘荡着豆子特有的清香。
仿佛白天的欢声笑语还在,一夜之间已然是翻天覆地。
萍水相逢之人,此生或许不会再见,她希望相聚分离皆有始有终。所以她想多住一晚,明日同李婶张婶她们道一声再见。
“大人公务繁忙不用管我,还请大人留几人下来护送我归京即可。”
公冶楚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背着手进屋。
她怔神一会,然后跟着进去。
这一进去不要紧,倒让她生出一种误闯他人屋子的错觉。只见他已经靠在床边,一手支头闭着眼。
“大人,这是我的屋子。”她上前轻轻唤着。
“我几日未睡。”他说。
他几天不睡觉跟她有什么关系?庄子上空屋子那么多,他随便找一处睡下即可,为什么要和她抢屋子抢床?
“看来有些事重儿并没有告诉你。”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她。
她一脸莫名。
他唇角微扬,似乎在笑,“他始终还是更亲近我。”
她怒了,这人在挑拨离间,他在离间他们母子的感情。他天天摆出一张冷冰冰的脸,重儿怎么可能更亲近他。
“怎么可能?”
“若不然,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睡在这里。”
她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床,也没有兴趣知道。既然他愿意睡这里,那她去找别的地方睡。
脚步还没动,人却被按坐在床边。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交缠在她的心里,之前他不顾她的生死,现在又霸占她的床。他莫不是以为她会嫁给他,处处吃定她不成?
“你干什么?”
“睡觉。”他的声音带出一丝疲惫。
她怒视着他,这才发现他的眼下是一片青影,不由得愣了一下。仿佛在此刻她才意识到他不过是血肉之躯,他和普通人一样会累会疲倦。
世人畏他残暴之名,惧他铁血手段。又何尝知道若不是东山王府一朝覆灭,他合该如同其他的世家子弟一样鲜衣怒马潇洒恣意。
她突然不生气了,自嘲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沉沉睡去。她正欲起身,不想才那么一动便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豆腐好吃。”他不知是在说话还是在呓语。
她的手被他握在掌中,温热和陌生的触感令她耳根发烫。听到这声豆腐好吃她羞恼不已,低声磨牙。
“胡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