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楚冷道:“堂堂天子忌惮臣子,竟然行宵小鼠辈之事,这主意是谁替他出的?”
“我父亲绝不是那样的人!”在程禹心中,他的父亲自然是光明磊落忠君一生。东山王府被逆军灭门,指不定是东山王府行事张狂惹的祸根。
寒气裹挟着杀气,冷得裴元惜上下牙碰在一起。她牙齿咯咯作响,泪珠子成串串地滚落,声音越发的抖不成调。
“程公子,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死…”
程禹绝望的心情生出些许的复杂,他此时没有心思去想她是真怕还是假怕,不过她不想死那肯定是真的。
公冶楚不会放过他,他若心狠一点自然是要在死前拉一个人垫背。她哭泣的声音被风吹散,他的心有些乱。
“裴二姑娘,你既然选择了我,便应知会有今日。”
自来富贵险中求,成则为王败成为寇,这是亘古以来的定律。
“明明是你们把我掳来的,哪里是我选择了你…我可是侯府的姑娘,万不可能同你这等乱臣贼子同流合污…”
程禹的心冷硬起来,他是乱臣贼子。所以裴二是眼见着他斗不过公冶楚,所以临时倒戈吗?果然重利之人皆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做好人。
绝决之意一起,那剑便迫近一分。
裴元惜泪眼汪汪,巴巴地看向程禹。程禹的心像受到撞击一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土崩瓦解。这样的冲击只在一瞬间,却是足够她动作。
她身手极为熟练地抓住他握剑的手一矮身,推开他的时候手中的匕首刺向他的前胸。瞬间过后她人已在公冶楚的身后,公冶楚手中的剑直指他。
他捂着胸前被刺的地方,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匕首抹了药,他往后重重倒去,那双瞪着她的眼中满是愤怒。
“我被人挟持过一次,一日不敢忘。”
所以她请教过洪宝珠拳法,还有被人挟持时的逃生之法,并且日日苦练。方才那一招,她不知练过多少回。
也亏得他对她没怎么设防,她才能一举成功。
她从公冶楚的身后出来,哪里还有半点害怕的样子,“程公子,你有些自以为是,心也不够狠,所以你注定会失败。”
程禹瞪着她的眼睛努力撑着,“最毒妇人心,后宅女子最阴险。我真是看走了眼,我还以为你不一样…”
“我何曾骗过程公子,我说过我是一个最时务的人,自然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很显然你不是公冶大人的对手。”
“你好狠…”程禹的眼皮子再也撑不往,不甘心地合上。
匕首上涂的是和豆腐里同样的药,但药量却多好些倍。他不是中毒身亡,而是因药力之故迷睡过去。
几道黑影出现在不远处,为首的是柳则。
“大人,庄子上的人已经全部捆绑完毕。”
裴元惜心一跳,“大人,庄子上有些人并不知情,他们甚至不知道程世子的身份。那些人罪不至死,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公冶楚朝柳则那边略为点头,柳则便对身边的两人示意,那两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夜风袭来,裴元惜额前几绺发丝乱飞。她看向程禹的目光带着几分同情,“若是衍国公府还在,他原本应该过着锦衣玉食受人景仰的日子。”
而不是东躲西藏,最后倒在这山野林间任人宰割。
“如果东山王府还在,我将和我的祖辈们一样精忠报国戎马一生。”公冶楚的声音极轻,像是说给她一人听。
她低低叹息,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匕首上淬的不是毒药,他性命无忧。”
公冶楚望过来,不明其意。
她自嘲一笑,“他虽然几次三番以我为质,但这些日子他对我还算以礼相待。如果他再卑鄙一点,恐怕我都不会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你说我伪善也好,假慈悲也好,我确实对他没有杀心,否则那匕首上抹的就应该是另外的东西。”
柳则欲过来,被公冶楚用眼神制止。
“你想救他一命?”公冶楚问,声音极冷。
她摇头,“我干嘛要救他。他是对我还算客气,但他也是掳走我的人。我不杀他是最大的仁慈,别人杀不杀他我可不拦着。大人要想永绝后患,上前补他两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