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有。
恰恰相反,宁问归回答得很详细。江连镜若是继续追问下去,他定然也会一一具言,生怕不能取信于人。
如此,便只有一种解释——宁问归在撒谎。
至于如何破解谎言背后的真相?有时候,只需反过来理解便可。
既然宁问归说此人是男,那么此人定是一位女子。
既然宁问归说此人年龄不小,那么此人定然年龄不大。
这样一来,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这位被称作“小殿下”的年轻女子并非久居京城,只是近日与宁问归一起赶到了京城。否则,他和江御暮不可能及时与她沟通。更不用说他们的行动时刻精确到了“未时三刻”的地步,那位“小殿下”若远在涵州,怎么可能未卜先知,下达如此具体的指令呢?
其二,这位年轻女子一直都在京城,之所以如此神秘,皆因她有着另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用于迷惑外人,甚至是身边亲近的人。
江连镜有一种奇妙的预感——第二种可能,一定就是真相。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思忖间,两个名字同时跃入他的脑海。
江御暮,费红英。
她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若论神秘,还是费红英更胜一筹。
费红英以前虽久在杏林医馆抛头露面,却从未向外人泄露过真实姓名。不论谁来打听,都别想从她口中套出实话来。今日来问,她说自己叫王小翠;明日再问,也许就改叫刘大芳了。
更不用说她如今已是国师,久伴天子之侧,又多了一重飞鸿影……啊不,是“穆鸿影”的身份,愈发迷雾重重。
可江连镜始终无法把“红英姐”和“小殿下”这几个字联系起来,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那么,另一种可能性呢?
江连镜不敢深想,宁愿雾里看花,佯装被宁问归糊弄了过去。
“时辰差不多了。”宁问归如释重负,“我这便去了,告辞。”
“嗯。”江连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屋内只剩下他自己,安静得令他心烦。有些事即便不愿去想,也拦不住自己的思绪了。
江连镜掀开衣袖,没有低头去看,只用手指摩挲着小臂内侧的一片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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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御暮说,那是“无所畏惧”的意思。
那时他看着羡慕,便央求费红英给他刺个一模一样的。
费红英当时怎么说来着?
江连镜仔细回忆这段旧事,直想得脑袋一阵阵发痛。
“问你姐去。”她说,“御暮没意见就行,我只听她的。”
她只听她的。
“小殿下……”
江连镜轻语喃喃,按在刺青上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