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自己当时也不明白的叛逆过往,后来回想起来,才知道是自己对父母不满的报复,他恨他们没有让他爱他们的机会就死了,也很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从没有顾及他的感受,就这样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爷爷是我惟一的亲人,他管我管得严,也管得凶,他想用日式的教条来约束、教育我,我却变本加厉的叛逆。"
那段时间,是他们祖孙摩擦最大的时候,每天两人面对面的开骂,他爷爷常被他气得身体受不了,高血压发作。
"后来,我更坏了。"他眼神一黯。"加入了帮派,吸毒、打架、闹事、聚赌、能干的坏勾当,我全干了,那天遇到的那些小混混,就是当年跟我一起混过的兄弟。"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他像深埋在地底的虫,只靠着蠕动过日子,大脑停止了运作,不会思想也不愿思想,每天酗酒来麻痹自己。"接下来,人生最大的一场风暴席卷了我的生也改变了一切。"紫堂冬屏息凝神的听着,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有一天晚上,我照例和兄弟们在舞厅疯狂玩乐、喀药,忽然之间,有另一个帮派进来闹事,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灯亮的时候,有把刀在我手里,有人躺在地上汩汩的流血,我的兄弟全不见踪影,有十五个人对警方说,人是我杀的。"
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气,有种天眩地转的感觉,杀人这种事情,跟她这个向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事情。
"我因为杀人罪而被起诉,爷爷动员了所有人脉关系和金钱,还是救不了我,我莫名其妙成了替死鬼,被少年法庭判以五年徒刑。"
那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一段日子,在狱中,他从少年变成了青年,但是他的智慧却没有因此而增长,幼稚的思想也没有因这样的风浪而成熟。
那段时间,他不但拒绝他爷爷的会面,也拒绝开口说话。
他觉得自己倒霉、自己命苦,已经失去了父母,却还要坐冤狱,他怨爷爷不替他想办法,也怨这个世界遗弃了他。
他继续陈述,她继续倾听,黄昏晚风在山林间轻拂,红枫发出沙沙声响。
"踏人少年监狱的那一天,我才十七岁,心里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他顿了顿,感慨万千。"走出监狱那一天,我已经二十二岁,心里还是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不知该何去何从。"
想到出狱那天在监狱外刺眼的阳光下,自己彷徨的心情,仍是百感交集。
"后来,我不愿再加入背叛我的黑道帮派,我迷上了赛车,这种激烈的运动可以帮助我发泄过多不满的情绪。"
紫堂冬瞠视着他,他果然是搴车手kev官!
她携住自己张大的嘴巴,知道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他肯把心事讲给她听,身为一个朋友,她该好好倾听才是。
"后来,我在赛车场上认识了一个女孩,我认为自己深爱她,也认为她是世界上惟一了解我的人,我疯狂的迷恋她,甚至想跟她结婚,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那个女孩长得亮丽,但家世不好,学历也不好,却很懂得放纵自己玩乐,她更时常夸奖他,以他辉煌的赛事成绩为荣,让他深深感受到,他在她心目中是英雄,是无可取代的。
惟有跟她在一起,他才感觉得到自己的存在,才感觉到自己被在乎、被需要,这是他从小到大未曾有过的甜美经验。
"我深爱她,然而当我爷爷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却强烈反对我们交往,他拿了一张天文数字的支票叫那女孩离开我,从此我失去了她的消息。"
那晚,他几欲疯狂,他恨那女孩为钱而离开他,他更恨爷爷这个残酷的试炼,他不能原谅那个狠心的老人,也不想再看到他。
"从此,我放逐自己在国外生活,在国外找回自信,借着一场又一场的玩命比赛,建立了自己的知名度,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华裔冠军选手。"
那段时间他很快乐,不再愤世嫉俗,也不再怨天尤人,他很努力的建立自己的赛车事业,也结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段灰色的过去和不健全的心智,在欢乐之中渐渐淡去。
"两年前,爷爷的忠心管家胡泊在意大利的赛车场上找到我,时间已经经过了四年。"
那天在赛车场上见到胡景南,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心里的激动却骗不了人,那天的比赛他失常了,只因看到许久未见的亲人。
"胡伯告诉我,爷爷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老迈,他像风中的残烛,随时会熄灭火光,我看了爷爷的健康检查报告,心里已有些动摇,他毕竟是我在世。上惟一的血亲。"
他想回去看看爷爷,却好强的拉不下面子,他知道自己还没有真正的成熟,却也知道了自己内心深处对亲情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