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顶着一座高山起舞。
众人皆茫茫然不解其意,苏伦吉眼底划过不耐,酒杯狠砸在长桌上,目光不时打量角落里的金笼。
金笼早在舞女进殿前,就被谢檀吩咐人撤下,并派乌苏守着,不许任何人接近。
“长公主这是何意?说是欣赏歌舞,难道就给我们看这?她一人独舞有何意思,长公主何不来段剑舞助兴?”
“哼!堂堂蛮夷居然还想要一国公主起舞,简直成何体统!”方实甫朝他们哫了一口,气得眉毛倒竖,整张脸像被揉皱的藜麦面团。
周围也有几声附和的,t不过大都是私下说两句,像他这样搬到明面上来的还是头一个。
谢檀眼神掠过方实甫,才轻描淡写对着苏伦吉答道:“此舞是专门为苏使臣所跳,还请好好欣赏为是。至于剑舞,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在马背上讨教一番。”
“你!”苏伦吉眉头一皱,刚要发怒,又被旁边侍从附耳劝下。他咽下气性反问,“既然长公主说这舞专门为我所跳,那可否解释其意?”
“三十六髻,三十六髻。不如就请张大人来解释如何?张大人博学多才,想必定会知道。”谢檀闻言,笑眯眯把问题抛向季殊羽旁边的张文昌。
周围群官听谢檀反复说这两句,慢慢也琢磨出意思来了。
三十六髻,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这不就是讽刺前阵子图亚二部兵败逃走,丢下几十个伤病残将不管不顾的懦弱行径么。
有几个胆大的官员,当即在底下窃笑起来,眼神来回打量张文昌与苏伦吉。
苏伦吉还满脸疑惑,目光死死盯着张文昌,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张文昌身为文臣,心思细腻,如何猜不出谢檀的弦外之音,只不过他原本就对圣上让一个武将压他一头而不郁,现今又被谢檀明着摆一道,更是怒火中烧。
可话不能不接,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示弱,只好咬牙,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硬生生将那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果然,他此话一出,苏伦吉反应过来,脸色立时大变,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嗜血之意。但他还留有几分理智,压抑住了心中的暴戾,只是用目光凌迟张文昌。
“好!”谢伯玉出声赞赏,率先带头鼓掌,“长姐这一舞安排的甚妙,当赏!张大人这解释也甚巧。”
“只是长姐方才说擒猴,何不趁热打铁,现在就动手?”
一国之帝从中斡旋,自然无人敢不给面子,众人便也连声催促,暂时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谢檀见状也没推辞,瞥了一眼苏伦吉就立即吩咐乌苏掀开红布,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说来也蹊跷,那猿猴两炷香前还凶神恶煞,狂躁难驯。然而,当红布揭开后,它却肉眼可见,变得异常萎靡,精神涣散,眼神也黯然无光,手臂无力垂在腋下。
但当乌苏提着刀靠近时,猿口还是发出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嘶吼,仿佛在拼尽最后的力量做出反抗。乌苏并未急着动手,而是试探性地绕着笼子转了好几圈,观察它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