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还晚上?落后谢檀半步的卓吾也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他脚步一顿,满脸纠结,终究还是忍不住朝后望了一眼。
季公子腿好像出了点问题,走路一瘸一拐的。他又朝前看了眼殿下,暗自猜测,难不成是被殿下踹的?
是了,季公子平时就吊儿郎当,不靠谱。听乌苏说,他还曾多次半夜翻进公主府,外面木樨花树树杈子都快成他床榻了,不过白天堂而皇之进来,倒是第一次。
急着摆脱某人的谢檀注意到卓吾没跟过来,头也不回的吩咐他先回去,卓吾心里叹一声,只能遗憾离去。
谢檀径直去了庭院,院子里穆怀愚正在替她浇水,日头果然大,他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小厮三钱在一旁帮他摇扇子,怀里还抱着木制筛壶等物。
穆怀愚见谢檀过来了,也未停下手中动作,只是眼神极为自然的示意三钱把筛壶递给她,三钱这才明白过来郎君让他拿两个筛壶的用意,心里暗自偷笑——郎君果然开窍了,随即识趣偷摸离开,只留他俩独处。
季殊合扶着腰追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派男耕女织,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戏码。顿时觉得极为刺眼,哪哪都不舒服。连腿伤都顾不上了,单脚跳过去,贴在谢檀身侧可怜兮兮卖惨。
“殿下怎么走的这般快,我都快跟不上了。”
谢檀没理他,转头拿着筛壶就去了另一边。连穆怀愚也没看他,专心致志料理花上的飞虫。季殊合一时无人搭理,有些下不来台,他手心攥紧,又跳到谢檀身后。
“是我哪里惹殿下生气了吗?如果是的话,那我道歉好不好。”
谢檀继续把他当空气。手中筛壶水量渐少,她又去穆怀愚那里接了些。
两人有说有笑,无比和谐,再反观季殊合这边。
冷冰冰,孤零零,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也。
他深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又重振旗鼓跳过去,语出惊人。
“殿下不要不理我呀,这几天我对殿下是朝思暮想,寝食难安,刚能下床就过来找您了……”
谢檀:“”
穆怀愚:“”
穆怀愚看了谢檀一眼,若有所思,原来殿下喜欢这样的?
谢檀全程闭着眼睛听完,气得脖子青筋直跳。实在受不了对方的胡言乱语,胡编乱造,狠狠瞪了他一眼。
“闭嘴。”
“哦。”季殊合好像意识到谢檀真生气了,委屈巴巴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紧紧抿上了唇,一言不发。又像个牛皮糖一样跟在她身后,谢檀到哪他就跳到哪。
正巧这时,穆怀愚正在晒药,竹篾盘上摆满了干草,谢檀见他又要挑选,又要时不时的翻面,干的吃力,便主动过去帮忙。
两人站在一起,挨的极近,行动之间,虽无多少交流,但默契十足,仿佛这样的事做了无数遍一样。
季殊合越看越觉得心里酸胀,好像闷头灌了一壶太阳底下被暴晒十年的陈醋,喉咙一阵发苦,连腰间被易为春踹的一脚都比不上这个痛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