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本宫今日前来也并非是为了这幅画。”
“不知主持可听过朝贡一事?”
“慧一已经同老衲说过了,圣上是需要百卷手抄《地藏经》是么?”
“嗯。”谢檀点点头。
南明朝贡就在五月端午。新春之际,有些小国就已经把御礼送过来了,南明泱泱大国,自然也不能失了风范。
经礼部与鸿胪寺商议,回礼便是手抄佛经,既表达了佛法渡人之意,又彰显了文化底蕴。
静观寺作为皇家寺庙,自然该承担起这个任务。而谢檀自上次宫宴被‘夺权’之后,谢伯玉就给了她监督寺庙僧人抄经的差事,是以她今日便特意过来寻慧岸主持。
“不知主持能否在五月前将经书全部抄写好?”
慧岸微微低头,双手合十,淡然答道:“若倾尽全寺之力,自然能够做到。”
谢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之后本宫便每半月前来一次,查看进度,还望慧岸主持不要嫌麻烦。”
慧岸听了这话却是一滞,稍稍抬眼,“三月佛寺会有涅槃会,到时老衲会闭关一月,怕是不能时时与殿下接洽。”
“殿下到时可找老衲的师弟,慧一法师。他如今是本寺的监寺,代老衲管理庙内事宜。”
“好。”谢檀略作思索,便点头同意,“如此甚好,慧岸主持德高望重,其师弟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
她抬眼望了下窗外,刚还一晴如洗的碧空转眼就阴云密布,不时有雷声低吼。
怕是,有雨。
也不知能不能赶在雨水落下前回府。
谢檀事办完了就打算离开,慧岸目送她出去。临了,却见她犹犹豫豫站在门口,手还扶在竹门上,眼睛看着他问了一句,“敢问主持,墙上这幅画是由何人所作?”
慧岸似是早已预料到她会发问,了然一笑,目光柔和而深远。“小友拙作罢了。”
谢檀见慧岸不愿多说,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也不好再追问。她又回头看了那幅画一眼,画面中的稚子似笑在哭,她向惠岸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刚走出药师殿,豆大的雨滴就砸了下来。雨水重重打在青石板上,溅起一串水花,瞬间将地面浸湿,石阶上的雨水汇成泛泛洪流,顺着阶梯蜿蜒而下,冲走大片落叶。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伴随着雷声滚滚,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骤然而来的雨水吞没了,她只得再次返回殿内。
谢檀抬头望天,乌云成团,密密麻麻遮住了整个天空,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自己与惠岸主持谈话忘了时辰,这雨说下就下,丝毫让人没个准备。
她的襦裙很快被雨水浸透,湿哒哒贴在小臂上,冷意透过衣衫直逼肌肤,谢檀不得不将衣领紧了紧。她四下张望,药师殿周围的景致在雨帘中变得模糊不清。
乌苏还在山外等着,眼看着已经申时了,天色渐暗,今夜怕是不能回府t了,需得找个僧人安排住宿,雨停后还要赶紧让乌苏回去报个平安,免得府里的人着急。
可抬眼看了半天,大约是雨势太急,殿外见不到一个僧人,四下里只有雨点打在石板上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谢檀心中焦急,她正打算咬咬牙顺着连廊再回去找慧岸,刚伸出一只脚,便又缩了回来。
雨水如注,连廊上的青石砖块已被雨水冲刷得湿滑异常,踏上去只怕步履艰难,但继续待在殿内也无济于事,索性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