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不是,献祭品。”她说道。
安笛沉默了一下,突然笑出了声,“你在说什么?你是祭之女,未来只会成为献给那位大人的祭品,不然,你以为你能够逃脱这个定好的人生吗?”
“人生……是自己的,所以要自己做选择。妈妈是这么说的。”
“雪雪不是献祭品,雪雪以后要画画,要画很多很多的画。”
雪雪真挚的看着安笛。
安笛顿住了。
“……妈妈?你的那个母亲居然还会说这种话?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怎么,她不想要那群妖怪给的奖赏了?”
雪雪歪头。“妈妈是妈妈,母亲是母亲,是不一样的。”
安笛突然噎住。
他突然意识到,雪雪口中的‘妈妈’,很可能是另外的,连她的母亲都不知道的存在。
突然,安笛有些嫉妒,为什么就有人愿意帮助雪雪,而没人愿意帮助自己呢?
他从小便体弱多病,据说是因为那位大人的‘种子’种在身体里的关系,随着年龄的增长,甚至没办法行走。
他自幼便被父母教育,那位大人是无上的存在,是需要奉献自身的存在,可是那又如何呢?
安笛的父母对他还算宽松,所以他看了图书室的很多书,知道这是所谓的□□,而他的父母,为了自己能够获得利益,不惜将亲生儿子作为□□魔头复苏的傀儡,将他当成没有自由灵魂的躯壳。
不可笑吗?
安笛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不,应该说,他知道自己是没有未来的人,所以从小时候开始,就对外界的一切不抱期待,心如死水一般安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届时,魔头会继承他的躯体,继承他的一切,而他的灵魂就此被魔头吞噬。
初次见到雪雪的时候,安笛其实没有多激动。
什么‘多了小伙伴’之类的想法,也是完全没有的。
见到那个女孩,安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算长得再漂亮又如何?最终还是化作血水,成为那位大人的祭品。
可怜的孩子,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吧,自己是个从来都没有未来的人。
对于这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女孩,安笛只剩下嘲讽和无视。
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安笛也确认了,这个女孩是个被父母教育出来的无趣的人,她不会笑,也不怎么会说话,只会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花园里的花,在父母需要她的时候,说一句‘嗯’,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确实,她父母教育的很好,小女孩被教育的没有一点自己的灵魂,非常无力,就像是一具空空的躯壳,想来她也不会介意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所以安笛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只是更加觉得自己是凄惨的。
和那个女孩比起来,明明拥有自己的思想,觉醒了意志,却只能随波逐流,随着父母的安排走既定的人生——这样的自己,难道不比那个傀儡一般的小女孩悲惨吗?
安笛确实从来没想着关注雪雪,因为在他的心里,雪雪就是个人偶。
直到那天——从她的口中听到了那句话。
‘人生,是自己的,所以要自己做选择。’
‘雪雪以后要画很多画。’
她看起来确实是个没什么思想的傀儡,但是如果你愿意深入和她沟通,她那看似死气沉沉的眼睛里,一定能迸发出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身为她自己的色彩,是她灵魂的色彩。
她从未被阴沟似的家庭染成污水的颜色。
她有自己的目标,她的信念比自己坚定,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祭祀品。
她甚至有自己的爱好。
这些,都是自己没有的。
听到此处,安笛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