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特意绕来风南镇,是因为阿槐发现了黑狐的踪迹。十六他们打听到,黑狐三天前来风南镇落脚,找过阿槐曾经的一个小姐妹。彭野问到那小姐妹的住处后,给老郑发了条短信提醒他派人盯着。说到黑狐的悬赏,阿槐道:&ldo;你们得好好看着野哥啊。&rdo;十六等人打包票:&ldo;咱们都警惕着呢。&rdo;一伙人并没在阿槐那儿多待。行将要走,阿槐走到彭野身边,问:&ldo;你和程迦在一起了?&rdo;彭野微愣;阿槐微笑:&ldo;都不用桑央他们说,我看见你在路边打电话时那笑脸了。&rdo;彭野&ldo;嗯&rdo;一声。阿槐说:&ldo;野哥,看好自个儿的命。&rdo;彭野点头:&ldo;我知道。&rdo;当天夜里,从拉萨到风南镇的客车慢慢驶进客运站时,程迦看到了等在站台上的彭野。快一个月不见,人似乎黑了点儿。他也一眼看见了她,跟着车往前走。程迦坐的靠后,前边乘客一窝蜂往下挤,她拖着箱子背着包,慢慢在后边挪,下车时看见彭野等候在门边,正仰望着她。前边人下去,他走上车给她提箱子,她跟他身后下了车,他把她背上的包卸下来,挂在自己肩上,短暂地握一下她的手,问:&ldo;冷么?&rdo;程迦说:&ldo;不冷。&rdo;他又问:&ldo;想吃什么?&rdo;程迦问:&ldo;我们上次吃早餐的店现在还营业不?&rdo;彭野极淡地笑了笑,说:&ldo;去看看。&rdo;程迦问:&ldo;你笑什么?&rdo;彭野说:&ldo;感觉过了很久,想想也就几个月的功夫。&rdo;程迦说:&ldo;上次说请你,结果你付了钱,这次我请。&rdo;彭野说:&ldo;行。&rdo;深夜的西部小镇,夜风裹着黄叶在路上卷,两人走到小巷口,见藏族铺子的店亮着灯,黄澄澄的。夜里风冷,进店就暖了。这时候没客人,老板准备打烊,见了他们,说招呼最后一单。程迦说:&ldo;坐上次那位置。&rdo;彭野过去放下箱子和包;程迦笔直坐下,板凳凉得刺屁股,她不自禁缩一下身子,又平静地说:&ldo;点和上次一样的菜。&rdo;彭野问:&ldo;吃得完么?&rdo;&ldo;吃得完,我胃口比以前好。&rdo;彭野拿起桌上的菜单,一张白纸蒙一层硬塑料纸,搁手上有点油腻,点了和上次一样的菜:&ldo;一份糌粑,一壶酥油茶,两份面疙瘩,一份奶酪,一盘烤羊肉,一盘蒸牛舌。&rdo;他看一眼老板,示意点齐了。&ldo;酥酪糕。&rdo;程迦表情认真。彭野:&ldo;嗯?&rdo;&ldo;上次还点了酥酪糕。&rdo;彭野看老板:&ldo;还有酥酪糕。&rdo;&ldo;好嘞。&rdo;彭野微眯眼,打量程迦白皙的脸颊:&ldo;记得这么清楚?&rdo;程迦挺严肃的,拿手在桌上比划:&ldo;上次的菜是这么摆的,你刚点完后,这里还缺一盘。&rdo;上次就是这个位置,那时,她只想要一夜情;而他不把她放在眼里。那时是早晨,阳光灿烂;此刻是深夜,秋风萧索。两人看着对方,就那么看着,没怎么说话,也不尴尬。看了一会儿,程迦想起:&ldo;刚在车站第一眼见了就想说来着,忘了讲。‐‐你黑了点儿。&rdo;彭野笑:&ldo;你白了。&rdo;没有别的客人,菜很快上来。两人把一大桌食物解决完,彭野问:&ldo;吃饱没?用不用再加点儿?&rdo;程迦说:&ldo;吃饱了。你呢?&rdo;他淡笑:&ldo;吃饱了。&rdo;她起身:&ldo;我去结账。&rdo;他点头:&ldo;好。&rdo;从店里出来,彭野一手拖着箱子,一手背着背包;程迦两手插兜在他身边走。深夜的小镇街道,路灯昏黄,透过光秃的树桠照在两人身上。行李箱在空无他人的石板路上滚动,盖过两人的脚步声。冷风卷走脚边的落叶,彭野问:&ldo;冷么?&rdo;&ldo;不冷。&rdo;程迦说,她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药不需要吃了,烟得慢慢来。风有点儿大,她侧着身子挡风;彭野走上去,拦住风来的方向,给她挡着。风在一小方缝隙里止了。她点燃了烟,彭野把背包挂肩上,抬手把她背后的帽子戴起来。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就戴着。两人继续往前,程迦呼着烟,淡淡问:&ldo;最近很忙?&rdo;彭野说:&ldo;没什么空余时间。&rdo;程迦说:&ldo;嗯。你这工作,一年四季都忙。&rdo;彭野脑门一紧,但又松了。她话里没半点怪罪的意思,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