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酒头工的卖身契是必须的,为的是防止他们带着手艺和方子背主。
秦夏闻言,深知手里的银钱足够,心里便不慌了。
他拜托了彭征寻合适的酒坊,事成后另有重谢。
彭征饱腹而归,还带走了香喷喷的兔头。
不消数日,未及中秋,就给秦夏带来了消息,只是这待售的酒坊不在齐南县,而在春台县。
“秦掌柜可还记得,我曾带着一起来食肆用饭的老友?他就在春台县开酒肆,我托他打听到一处酒坊,酒坊东家放印子钱被人告了官,若不拿钱填补,就得判流放。他家里人急得上房,只要给得出现银,价格都好说。”
春台县离齐南县大概一个半时辰的马车,因这个距离,秦夏多少有些犹豫。
彭征却劝道:“依我看,此事不在齐南县做,反而是好事。”
秦夏很快想通为何彭征有此一说。
开食肆就罢了,以秦记现在的声名,要想碰酿酒的生意,但凡成功,必定获利无数。
那么这件事,说不准会从最初就招来旁人的眼红。
不如出走齐南,低调行事。
俗语有言:闷声发大财。
事不宜迟,秦夏带足了银子,将食肆暂时托给伙计,约了彭征,一道雇车前往春台县。
到了地方,陶科早就候着,亲自带路。
酒坊位于春台县一隅,是一个独立的院落,里面土屋数间。
外面看着不起眼,其中却别有洞天。
院中摆放着满满当当的大酒缸,屋内有全套的酿酒工具,有制曲的、拌料的,还有最少不了的蒸酒甑桶,这东西分为三节,最上面的叫天锅,下面的叫地锅。
酒头工是父子三人,候在院内,一身浓重的酒糟气,仿佛已经把他们浸染入味。
秦夏提出要尝一尝这间酒坊此前出产的酒。
酒头工得了东家的眼色,接连抱着坛子上前。
他的一个儿子一字排开三个陶碗,一一倒满。
北地酒坊出产的都是白酒,各家有各家的特色。
小酒坊名号不显,一概叫烧酒,为了区分,最多加一个东家姓氏。
比如这家酒坊卖的酒,就叫李家烧酒。
东家既然都能放印子钱,说明这家酒坊曾经是赚钱的。
秦夏这些日子酒喝得多了,也喝出点门道,他能尝得出碗中的烧酒确实不差。
这样的烧酒,做葡萄酒是用不上的,但可以拿来酿果子酒。
李家人要价五百两。
陶科来之前给秦夏透过底,他有把握讲到四百两左右。
李家急着用钱,这就是他们的软肋,能以下拿出几百两银子的痛快人可不多。
秦夏在酒坊里外转了转,又叫了酒头工单独去院子里说话。
彭征和陶科等在外面,和李家派来的人说些内行之语,好往下压价。
两人等了一阵子,总算看见秦夏出来,一个眼神,彭征就知道此事定了。
他咳了一嗓,带着秦夏出了院子。
没过一会儿,陶科也跟了出来。
“秦掌柜,对方松口了,四百两,连带房子、工具、三个工匠的身契,后院尚有陈酿二十坛,地窖里还有两石高粱。”
房子、工具这些都不值钱,值钱的是酒头工的手艺和酒方。
就像彭征所说,就算秦夏没成功做出私酿,重新把李家烧酒换成秦家烧酒经营起来,回本、盈利并不难。
因此四百两出手,秦夏成了春台县这家小酒坊的新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