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也饿肚子。
有时候,她打开门,还会看到很久不见的春姐。
她眉眼淤青地站在她那个布满蛛网的租赁房门口,掀开眼皮问她:“有没有吃的。”
桑未眠不说话,让她进来,给她煮一碗白水面。
她嚷嚷着为什么没有鸡蛋。
桑未眠没说话。
嗦着白面的人又说,她这个孩子真古怪,连个鸡蛋都不舍得给她放,心眼薄凉薄凉的,以后她春姐要是死了,她的葬礼上她回来吊唁肯定都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春姐说的没错。
桑未眠目睹她这一生最后化成一抔土,最后也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来。
只是一年前,桑家的人找到她,找到春姐。
春姐把那些钱放在桌子上,淡红色掉漆的指甲数钞票数的飞起:“这些年,没白养你了,桑未眠,也是命好,竟然是个富贵小姐。”
他们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快七年没见了。
春姐找的那个男人是个租车装大款的骗子。
房子、车子、人,她被骗的一无所有,回老家住在村子里,和同村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纠缠不清。
她点完了那些钱,像是满意:“桑家要回去,婚也是要结的,至于我嘛,拿钱走人了,你以后,不用给我养老送终了,我要是哪天死了,你也不用给我捧骨灰盒,这钱我拿走了,咱母女一场的缘分就到这了。”
她说他们母女情分断了。
临别前夕,就是桑未眠拖着行李去昌京前的那一晚。
春姐意外地敲开她宾馆的房门,给她房门底下塞了一张银行卡。
桑未眠隔着门问她这是什么。
“嫁妆。”
外面的人随口说道。
“你周叔给你攒的。”
卡里有三十万。
桑未眠后来查过流水。
是她十六岁的时候周叔叔存进去的。
桑未眠并不知道有这笔钱。
更不知道这笔钱在春姐那里。
更不敢相信,她竟然一分都没有动。
……
往事重现,桑未眠发现自己的的眼睛开始有些湿润。
她没想哭。
一定是随着乌云过来的水汽也蔓延到她的眼底了。
等到她的思绪断断续续地回来,才发现随行的人已经返回地差不多了。
就她一个人还站在那棵桑树上。
乌云已经全部来到了她的头顶,即将变得暴虐的风掀起她黑色的裙摆,大颗雨滴掉落。
一场避之不及的大雨即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