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她锦绣前程里的最大阻碍,偏生你心安理得,真是好不自私。
她逃无可逃。
杨梦一看起来像一片空白。
芯姐急得眉毛都拱成结了,但嗓音却刻意轻柔着,继续轻轻喊她。
约莫**声后,那双空虚虚的的眼眸才极轻微一抖,茫然的目光渐渐拢缀,落在芯姐的脸上。
杨梦一从梦魇回到现实中,稍张嘴,一句话都没说,眼眶先蓦地红了,眼泪紧随其后大颗大颗往下坠,像美人鱼才能哭出来的白润珍珠,但除了罗颂,没人将她的泪水捧在心上。
芯姐对她的哭泣倒没那么慌张了,只觉得有反应了就好,便只把人搂得更紧些,由着她无声哭泣。
喜怒哀乐悲恐惊,都是寻常事。
第185章杨梦一回祁平
福记什么都不懂,却也凭着小动物的直觉明白现在情况不好,只着急地围着两人打转。
芯姐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牠脑袋,牠通性,很快就乖乖围卧在她们身旁,不再折腾。
冬夜寒寂,万物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芯姐自己冻得哆嗦起来,探手一摸,才发现杨梦一已经快冻僵了。
她赶忙轻声道:“咱们进屋先,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啊。”
杨梦一仍怔忪着,僵硬的面颊却敏锐感知到分明的湿意。
她突然出声,“下雨了。”
闻言,芯姐抬头,见远处仍是黑魆魆一片,只在檐廊投出的一片光里,看到很细很细的雨丝。
更料峭的寒冷就这样悄然而至。
杨梦一失神地任由雨水扑脸,而芯姐收回目光,暗自用力,才将将把人从地上扶起,最后几乎是半抱半拖地将人带回屋里。
她身体也没好到哪去,这一番动作下来,自己也气喘吁吁的。
两人瘫坐在地毯上,边上的烤火器让她们渐渐回温,五感归位。
架在加热板上的饭菜仍飘着香,但杨梦一闻着却有些反胃,连带方才吃进肚里的东西,也像石头一样硌着她的心肝脾肺,哪哪儿都不舒服。
“芯姐,”杨梦一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说完,她兀自手脚并用地、笨拙地从地上爬起,脚步踉跄着往楼上走。
见她无意交流,芯姐也不勉强,只“嗯”一声,担忧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渐渐消失在楼梯之上。
二楼的房门阖上的喀嗒声传来,芯姐才卸了力,塌下背。
不必问,她也知道刚才那通电话定与罗颂有关。
而福记端正地坐在一旁,歪着脑袋望着她。
芯姐收回视线,望着小狗疑惑的眼,叹息道:“你梦一姐姐很难过啊。”
二楼没有烤火器,电热毯也没有提前通上电,房间冷似冰窖,松软的被子里也藏有冷意。
但杨梦一顾不上这些了,胡乱推开电热毯的开关,便钻进了被窝里,将身子蜷得几乎要折起来。
她以为自己还在哭,伸手抹了抹脸,却没有一点水痕。
可她心里的湿意仍在,像荒凉的废弃旧屋内的青苔,阴沉沉一片。
杨梦一闭上眼,心想睡吧,就像小时候那样,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许久之后,楼下也没了动静,她却缓缓睁开了眼,一双圆眼中除了红血丝,没有半点睡着的慵懒困倦。
杨梦一的心口空荡荡的,渐热的电热毯驱离她身上的所有寒意,却又像熔蜡一般,将她心口的洞越熔越大。
她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先前始终没法跟罗颂说要来佑安的事,为什么自己开口的前一秒却总被心虚喝退。
因为在心底深处,她知道这是一次演练,为了即将到来的另一场更决绝盛大的奔逃而进行的演练。
从佑安返回祁平又要经历大半天的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