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梦一犹嫌不足,挪着身子往罗颂的方向靠去。
她脑袋的圆弧线嵌在罗颂下颏线的颈弯处,两具身子紧紧相贴,严丝合缝,仿佛生来如此。
两人都没有出声,只牢牢抱着对方。
“我还是好恨她。”
就在罗颂以为,杨梦一当真是要睡觉时,她却忽地出声了。
“我从来没想过原谅她,但我以为自己能忘掉,可是今天一听到她的名字、她的声音,我还是好恨她。”
杨梦一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但声线里细碎的颤抖昭示她不平静的心潮,她抓着罗颂衣服的手甚至有些出汗。
罗颂沉默着,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才慢慢说:“没关系,恨就恨。”
“恨和爱一样,都是无法控制的情绪,那就不要逼着自己去收敛或改变。”
“不然,你会很辛苦的。”她在杨梦一发顶印下一吻。
“罗颂……”杨梦一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刻意的冷淡渐渐褪去。
方才与杜银凤对峙时都没想要哭的人,此时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罗颂没有追问那通电话到底说了什么,只在对方一遍遍的轻唤中,不厌其烦地回应着。
第137章宋文丽的怒火正在积攒中
夜里,杨梦一就发烧了。
罗颂想着起夜上厕所,却发现枕边人的体温高得叫她都觉得烫,再开灯一看,杨梦一面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红,就连喷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热度。
惊慌不过一瞬,她便立即翻身下床,打开一团乱的行李箱,翻找出装药的布袋子。
好在每回出远门前,罗颂都会收拾一袋常用药,从蚊虫叮咬、腹痛肚屙到上火发烧,无一不有应对的药物在其中。
罗颂一手捏着退烧药,一手摁开保温杯盖,浅浅抿了一口试过温度后,才走到杨梦一的床侧。
将药和水都放在床头柜上,她轻声唤着沉睡之人,但好一会儿,对方都毫无睁眼的意思、
其实杨梦一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叫人心生惧意却又无法躲避,只眼睁睁承受着烈火铺天盖地而来。
忽地,她似是感到有人从远方呼唤她,但她却怎么也无法张口回*应,直到一只稍凉的手搭在额间,她才茫茫然转醒。
罗颂望着床上双目无焦距的人,眉头紧紧拧着,但一开口却温和无比,“醒啦?你发烧了,咱们得吃药。”
杨梦一极其缓慢地眨眨眼,视线逐渐聚拢在眼前面有焦色的罗颂的脸上。
她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却觉得呼吸间气管内的氧气稀薄而沉重,压得她胸口发闷,便说不出什么来了。
她的脸上带着不清醒的懵然无知,又因为看到了罗颂而露出些黏腻的依赖,像沐浴露在皮肤表面打湿后的带着些香气的湿滑。
但罗颂无心欣赏这表情之下的可爱,她只知道恋人此刻病着,是不舒服的。
她忙坐到床沿边,将人扶起来,让她可以靠着自己,随后将药片递到她嘴边。
杨梦一一脸稚气迟钝,却乖巧地张开嘴,端的是潜意识里的绝对信任。
罗颂望着,心就酸了,但她动作依旧利索,将药片送入殷红口舌中后,即刻拿起保温杯,轻声引着她喝水。
杨梦一也乖乖喝水吞药。
待一切完成后,罗颂又温声哄人躺下,再将被子掖好,最后亲了亲她的额头。
杨梦一是疲惫的,从身体到灵魂都是。
甫一躺下,她的眼睛便阖上了一半,只是眼珠子仍迷糊地钉在罗颂身上。
但对方轻轻一句“我在呢,睡吧”,就卸掉了她最后的气力。
——因为罗颂说她在,所以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带着大脑罢工前给出的最后一番转译,杨梦一就任由意识沉沦海底,陷入深眠。
大概是生病的原因,杨梦一绵长的呼吸中掺着几分沉浊,但好歹,是睡着了。
罗颂这才放轻动作起身,将水杯盖好后,蹑手蹑脚地上了个卫生间,便快快掀起被子地一角,轻悄悄躺了回去。
只是担心自己身上带着凉气,所以待睡暖了窝后,她才往杨梦一身旁凑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