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几个月来,这样稀松寻常的温馨时刻也越来越少了。
统统倒完后,杨梦一才有些羞赧地轻轻“呀”了一声,没有多思便反问:“那你呢?今天干什么了?”
罗颂微微一顿,“回围村了啊。”
这话一出,电话两头同时沉默,方才难得的温暖氛围一瞬间消散。
半晌,杨梦一才道:“那你还好吗?”
“还可以啦。”罗颂笑笑。
杨梦一才不信,每回从龙西回来,都是罗颂最不可以的时候,但她唇瓣翕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不知怎的,杨梦一忽地就想起第一次来佑安时,也是在这个房间里,和罗颂打的那通电话。
罗颂浑不在意地说她爸妈知道她俩住在一起的事了,还安慰她放心,可兜兜转转到了今天才发现,当时宋文丽应该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只她俩还为顺利暗度陈仓而庆幸。
但那时候是真的好幸福,跟爱的人共居一室,每天睁开眼的下一刻和闭上眼的前一秒,都能见到罗颂。
只要她想,就能即刻得到亲吻与拥抱,每一天都太好了,好到曾经的她连做梦都不敢奢望。
杨梦一陷入回忆中,嘴上便不自觉喃喃唤了罗颂一声。
罗颂不明所以,只“嗯”地一声。
她的声音轻悄悄的,但依旧含着很浅的笑意,落在杨梦一耳中却腾起些宠溺的味道,就好像无论她做什么,罗颂都会无条件包容一般。
可她转念一想,这些年,似乎就是这样啊。
见她没有回应,电话那头的人复又出声:“怎么了?”
“没有,”杨梦一思绪回笼,“叫叫你而已。”
“嗯。”罗颂低低笑了。
那低笑像羽毛,在杨梦一的心头搔了骚,叫她眼皮一颤。
“我爱你。”她垂着眼,不再抵抗,只顺着心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我也爱你,”恋人的回应伴着祁平的风声一同传入她耳中,“很爱你,最爱你。”
虽然糟心的事情依旧没有解决,杂乱的心绪也仍堵着,但情人缱绻的低语还是抚平了杨梦一皱巴巴一整天的心。
挂了电话后,她很快就睡着了。
而罗颂仍站在阳台上,指间夹着的一支烟已经燃了大半,烟灰衔着火星,弯出一个很小的弧度。
她站在栏杆前,神色不明地眺望着远方,可万家灯火都没能在她瞳孔中留下光亮。
阳台门是紧关着的,屋里电视机屏幕闪着红红绿绿的光。
罗颂只着了一套薄薄的长款家居服,连外套也没披。
冷风尖叫着往她身上撞,胡乱掀起她的衣摆,可她却毫无知觉。
簌簌冬风似是带走了她身上的温度,留下冷淡至极的眉眼。
罗颂的浅眸中盛着一潭浑浊的暗色,如墨黑,叫人看不见底,也读不明白。
烟灰缸里已经摁了一堆烟头,却仍有新的灰烬源源不断掸进。
混着森然冷气往肺里扑的尼古丁,像是要将用冰刀她整个人纵向剖开。
她也分明感受到了某种痛意,大脑却因此越发清明。
罗颂敏锐地察觉到了杨梦一的躲避,以及藏得很深的……怯意。
这些都是前几个月还没有的。
罗颂专注又失神地回想它们出现的确切时间,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她有些分不清让自己慌乱无措的究竟是对恋人的担忧,还是对未来的恐惧了。
“会好的”——这越发像一句灵力渐弱的咒语了。
罗颂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塌了下去,仿佛累极了一般,重重阖上双眼。
周日下午,秦珍羽给罗颂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