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招忐忑地接过去,她不敢忤逆曹生,刚刚被迫按着拜堂成亲时,她便发现曹生的不对劲。
他一会儿笑,一会儿泪流面满,嘴里不停嘀咕喃喃自语,这状态俨然不是正常人了。
曹生真的疯了。
陈阿招端着酒盏的手打颤,她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乾跃的身影,内心不安起来,“乾跃呢……你把他怎么了?”
闻言,曹生拿着酒盏的手顿住,那双细挑的凤眼微微一转,笑道,“阿招,此刻是你我重要时刻,怎么还能想别人呢?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此间天地间只有你我二人。”
他环绕过陈阿招的手臂,目光放在二人彼此手间的酒水上,浅笑着,“喝下这杯交杯酒,我们便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了。”
“什么意思?”陈阿招眼皮抖动,她震惊地看向曹生,杯盏从掌心滑落。
曹生笑着将她抱了起来,走到破败观音像后面,陈阿招才看见一个巨大的人形坑。
这个人形坑中还摊了一块红棉被,周围摆满大大小小的首饰金银,坑的旁边还放了一块未雕刻完成的扁木牌子。
陈阿招顺便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放开我!”
陈阿招抓花了他的脸和脖颈皮肤,曹生依旧一副从容淡定,他端着酒壶抱着她跳进了坑中,不顾陈阿招的哭泣求饶,掰开她的嘴将酒水倒入她的口中。
火辣辣的酒水冲进喉咙中,陈阿招被呛得脊背打颤,泪水涟涟。
她第一时间想的是完了。
她要跟曹生死了。
耳畔传来青年的安抚声,曹生笑着喝下了剩下半瓶酒水后,便抱着泪流不止的陈阿招躺在狭小的坑穴中。
一只手安抚似地替陈阿招擦去鼻涕眼泪,另一只手死死将她拢紧。
“我此生狼狈不堪,如今南辰王军队一举攻下锦国,派人四处追杀你我二人,我既无能力保命,也无力护你,不过阿招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一人孤独地离开了………”曹生的脸颊贴在陈阿招的脑门上,温热的水滴伴随他的语调从她的额间滑落,“阿招,我听说若是夫妻合葬,下辈子便还能团聚,我们能团聚的吧。”
“为什么还要团聚?我恨你……”陈阿招颤抖地说,泪水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她眼底的恨。
“而你也恨我………”话落,她从曹生怀中挣脱的左手迅速拔下头的珠钗,狠狠插进身前人的胸膛。
曹生闷哼一声不再说话,破庙外此时也响起一阵马蹄脚步声。
陈阿招刚挣脱曹生的束缚转身便发现身后无数弓箭对准了她。
绝望如同瀑布飞流不止。
而她也看见了身披金甲,乘坐汗血宝马的南辰王。
南辰王位于弓箭手身后,笑着朝她道了句,“臣来送太后最后一程。”
随着南辰王的手势,骑士手中的弓箭一齐并发。
很快,弓箭穿进血肉的声响四起,温热的血水哗啦啦浸透了陈阿招全身,可她却不觉得痛。
她机械般抬起脑袋,愣愣地看着挡在她前面的曹生。
曹生的腹部四肢中箭无数。
血水从他的口中不断涌出,最后致命一击是贯穿他脖颈的那支箭。
他临了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致命的一击让他喉咙中最终只流出了一个字。
他说,“无……”
那双染血的眉目死死凝着她,最终倒下去。
头顶传来南辰王的叹息声,“这个曹生啊,才华有余,可惜远见不足,大好男儿岂能耽于情情爱爱,活该落此下场。”
“至于你。”南辰王冷笑着看向陈阿招,“红颜祸水。”
陈阿招麻木地坐在坑内,她忽然觉得身心疲惫不堪,无力再与命运抗争。
可上天好像就是想看着她此生劫数不断的样子,不甘让她就此死去。
她没有等到南辰的弓箭,反而等到了踏马而来的林祈肆,和他的援军。
南辰的部下被尽数斩杀,而南辰也被林祈肆一箭射中腿腕,从马座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