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完鱼后,男人竟还贴心倍至地用刀子将鱼肉削成一片一片装在盘子内,捧给她吃。
眼前的萧暮雨温柔到了骨子里。
可透过他温柔貌美的皮相,陈阿招看到了他皮囊下的森森白骨。
这几年,她也没少派人去打听萧暮雨。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假象,她知道真实的萧暮雨就像刚刚那样嗜血残暴。
听说自她和亲后,萧暮雨便犯了失眠症,经常心情抑郁便杀死宫人。
他的残暴让蜀国百姓人心惶惶,暴政下的蜀国看似步入稳定,实际早已民心涣散。
“岁岁在发呆,可是皇兄做的烤鱼不合胃口?”萧暮雨凤眸微弯,他用金簪挑起一块无刺的鱼肉轻轻送进陈阿招的唇边。
陈阿招回过神来,乖巧地吃下萧暮雨亲自投喂的鱼肉。
萧暮雨的烤鱼技术不怎么样,焦灼的鱼肉入口腥中略带苦涩。
可她仍是笑着,与他演起兄妹情深的戏码,“好吃,没想到皇兄还会烤鱼。”
“这几年岁岁不在身边,皇兄学了很多菜式,等我们回到蜀国,皇兄每日变着花样做给岁岁吃。”萧暮雨说到回蜀国时,琥珀似的眸子在黑夜中泛着银银亮色,如同投影进溪水中的一轮明月,伴着涟漪。
他很快又从腰间的锦囊中拿出一根熟悉的簪子。
簪子上熟悉的白玉茶蘼花光泽夺目,像是曾被人无数次把玩摩挲,更加光滑,在月光下熠熠闪烁。
萧暮雨将荼蘼花簪子重新戴在了她的头上。
“岁岁,你曾说你无名无姓,皇兄便唤你岁岁,知道皇兄为什么当初想唤你岁岁吗?”萧暮雨盯着她说。
陈阿招怔了怔回答,“我也不清楚。”
“傻妹妹啊。”萧暮雨忽然将她拢进怀中,泛着龙涎香的狐绒大氅将她裹的很紧。
温热的气息从脑门上吹来,星辰漫布的野外,萧暮雨语气柔软地说,“自然是希望岁岁平安。”
陈阿招的手指紧了一下,面色有些僵硬。
*
翌日,萧暮雨的队伍继续跟着他往北出发。
一路上,萧暮雨将陈阿招照顾的很好。
她渴了便立即有人递水过来,饿了便有食物递过来,无聊时萧暮雨也会为了她暂缓路程,带着她去看看周边世外景色。
陈阿招实在不知萧暮雨此行的计划是什么。
且自那晚那名宫女被萧暮雨虐杀后,她又隐约发觉随从的军队中,总有那么几双眼睛对她投来敌意。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精神紧张导致的错觉,后来,她不止一次撞见了一双对自己浸透恨意的眼神。
这眼神来自一名身材瘦削的士兵。
在第四晚野外扎营时,陈阿招想跟蜀国士兵们拉近关系来打听点线索,便主动给士兵们分发干粮,中途时,她便撞见了这几日对自己敌意满满的人。
在她将囊饼递给一个年轻的士兵时,那士兵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恨意让陈阿招怔了下。
不过旋即,士兵收起眼神冷冷地留下一句,“我不饿,公主分给别人吧。”
“牧安,还在为你妹妹的死伤心?她那是咎由自取,这公主给的东西,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一旁,另一位年轻士兵猛打了下青年的后背,转而殷勤地接过陈阿招递在半空中的馕饼。
通过另一名士兵的话,陈阿招大致明白了。
怪不得这名士兵朝她投来这眼神,原来那晚死去的宫女是他的妹妹。
这士兵名叫……牧安?
陈阿招很识趣地远离了那名士兵身边。
她心底暗暗嘀咕,明明杀死那个宫女的是萧暮雨,这个牧安不恨他的陛下,反倒恨起她这个公主来了?
如今的形势实在于她不利,在萧暮雨身边一日,她便总觉得心底不安的慌。
特别是第五日,当她真正见识到萧暮雨的冷血残虐,陈阿招内心愈发排斥与她这个皇兄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