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无遗踪之意,水无留影之心。】
周一重新开标,正好开完周会,一群人在会议室围观一下出分情况,最后结果跳出来的时候,项目经理已经面如死灰。
“要质疑吗?感觉被人欺负到脸上了。”师兄有些恼火的问。
我看了看商务发回来的评分表,意料之中当然就没有惊喜,只想看看他们到底能玩多难看。
“不用了,这个项目会回来的,如果不回来我把产值给你们补上。”
我倒觉得心如止水,问他们晚上要不要去吃个饭,然后给甲方打了电话。
甲方也有一些窝火,指天画地他们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然后问我要不要协调一下中标单位,这样了还协调个屁,我说不必,他们忽然也就轻松了起来。
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人也就这样了。
我跟朱雯也说了情况,而且说完我发现,其实我也没那么在乎了,她叹口气说我觉得没事就行,然后请人给我送来一套精致的餐具。
“你们要搬家了,他也跟我说了,好多人都知道了,我也不合适上门,一点薄礼,不要嫌弃。”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也没说。
我和Steven只能算偶尔见面,常常是晚上很晚才见面,早上很早他又走了。
有时候我觉得他只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异性恋,在过了最初的保鲜期后,对我丧失了性趣,只想躺在床上睡着前批判半小时资本主义,有时候他又会四点睡醒了睡不着把我搞到腰酸腿软。如果思想能通过性传播,我觉得我可能更轻松一些。
一张床上能睡出时差,我只觉得我们应该再减少点见面时间可能更健康,然后把我们所有在一起的时间做点健康的运动,比如打球。但是他是抗拒的,毕竟我既没有水平,又不进取,他的陪练陪我混日子非常轻松。
百忙之中他还满脑子想着大宴宾客,我想想都觉得心烦意乱。
和慕容挑明了以后,我对这件事没太多反感,只要Steven的复杂搬家流程不来烦我,就由他去折腾。
我没有想邀请参加这种活动的朋友,宁愿没任何人知道,我甚至自己都不想露面,特别是在客人名单里看到佟先生以后,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
Steven建议我借机跟他谈谈,低头认个怂,把这个问题解决掉,说真的,我不知道我错在哪了,也不知道谈什么,可是他说生意而已哪有什么对错,谁不是为了20%的carry摧眉折腰事权贵,自我洗脑自我催眠呢。
他说的如此又轻松又真诚,让我完全无力反驳,我知道这点“小事”他不值得费脑子想,连我都差点忘了,当初如果他不挑事儿,我和佟先生可能互相不认识。
如果矛盾发生了,且两边他都不想惹,只要把双方问题相加除以二,就是他的解决方案,公平公正。
毕竟这种事大概远不如他请佛像重要,请完还要和尚护送进家门,让和尚上门让我非常尴尬,我忽然想起澄见,所以搜了一下,发现他现在就在北京和他老师办展。
这种事他竟然跟我吭都没有吭一声,让我十分火大,直接开车过去找他。
画廊挺远,大约是便宜,但是真的很大,空空荡荡的展厅,保留着某个时代粗糙的工业风,还有各种标语口号没有清洗,他的作品,空空的挂在墙壁上,有画作,有书法,只是越发空荡荡的,内容成迷,让人看不懂。很多书法写的几个字,也不是什么正经话,也说不上什么书体,不知对错,一片混沌,不知是画还是字,像天书,却又不是。
也许是周末,倒颇有一些不知是刻意还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客人。
澄见正在跟几个贵宾闲聊,看见我,忽然眼睛一亮,然后就如呆了一般,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画廊主人看得奇怪,起身给我让座,我和他们寒暄起来,大家闲聊了足有十几分钟,澄见忽然醒了一样,然后立刻恢复了往日的聒噪。
他像没事人一样给我们互相介绍,然后就一脸平静,好像我是专门来看展览的,认认真真给我介绍着他的新作。
“你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他的款待并不能让我消除恼火。
“我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等你。”他微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