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绾春故意不接,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淡淡地道:“你先吃。”
公子动作一僵,面色白了一白,受伤极了,眼尾晕红,鸦睫失落地垂下,乖顺地“嗯”了一声,几盘菜品一一尝过一口,粥也喝了。而后,小心翼翼抬眼看她,低声道:“没有毒。”
胥绾春垂眼细嗅。
此人若是表里如一,她将闻到一种被人怀疑的落寞,小心翼翼的讨好;若是表里不一,接近她是有所图谋,见她几次三番对自己猜忌,心中必然有所烦躁。
只要此人心中稍有些许烦躁,她便闻得到。
可是,奇怪……
没有任何情绪!
既无落寞受伤,也无烦躁或是紧张,没有欢喜没有悲哀……正常之人,与人交往之时,或多或少,必然会有心情波动,可他的内心,却仿佛空着一个深洞,平和得可怕。
再看那张温顺乖巧的玉面,胥绾春只觉骇异。
姑且收回目光,胥绾春拣双竹筷,扫一眼桌上饭菜,碗碟都只有手掌大小,明显是一人份。她道:“你不吃么?”
公子垂眸道:“我……吃过了。”
莫知花有变动,他紧张了!
胥绾春反而松口气。
虽然情绪仍比正常人淡得多,但好歹是有。她方才差点以为,这是个披着人皮的傀儡!
胥绾春拿块栗糕,边吃边道:“你说慌。”
公子一愣,垂头不说话了。像个说慌被拆穿的孩子。
胥绾春细细感知,他仍在紧张,但又有些许欣喜,是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的顺畅感。
这倒勾起胥绾春的好奇。
胥绾春道:“你不饿么?”
公子红着眼尾看她,慌乱地道:“我……辟谷。”
胥绾春道:“辟个鬼!我摸过你的灵脉,你灵根损毁,根本修不出灵力,不吃饭你就等死吧。”
这话是真的,她在流光园摸过此人的灵脉。
公子忙道:“抱歉!我不该说慌。不瞒小娘子,在下今日赚来的钱,只够给小娘子做这些,明日,明日我一定好好赚钱,做好饭好菜给小娘子吃……”
胥绾春:???
胥绾春:“你等等!谁要你养?你赚钱不先给自己,脑子不好使么?不是,啊?你为什么还用赚钱?”
又想起适才进门时他背的琵琶,恍然大悟道:“你方才是,瓦市里卖艺去了?”
公子点点头。
胥绾春道:“那日流光园里你那一身首饰呢!”
公子道:“分给酒肆掌柜姐姐和小二哥哥了,让他们对你多照顾。”
胥绾春两眼一黑。
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掰着手指头,微笑道:“一只金臂钏,可值十六贯;一只凤冠,五十金,五百贯。而一贯钱,便够在如此典雅的酒肆住十晚;够买平民百姓一人一年的口粮。你说把这些都当小费送出去了?”
公子愣愣的,眨着眼睛看她,仿佛头一回听到如此详尽的物价明细。
莫知花又有变化,他心中升起些许敬佩。
胥绾春两眼更黑。
这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
胥绾春叹口气,道:“你既已身无分文,跟我回家吧,我来养你,就当还你的恩情。”
莫知花变动:是计划顺利达成的欣喜。
胥绾春:!?
所以他的目的是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