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知府,机不可失,我受马步军都指挥使之命来调动厢军剿水寇,钱知府和刘通判可要随我一道?”他侧目看向二人。
刘安踌躇许久,复又利索道:“自然。”
见他答了,银甲青年又扫一眼钱林,他迟疑片刻后,也应和一句。
——
戌时三刻,天已沉,江上倒映明月繁星,船只已行至江心,但此刻船已停下,江水清凌凌地荡起涟漪。
船室一片死寂,只有瞳瞳时不时出声。
虽是死局,却也不能坐以待毙。清秋静下心来理清思绪,倘使这艘船是贼船,必然要劫船,从一艘船到另一艘船,其中必定有小舟。
只是他们打家劫舍,又怎么可能会让她逮到机会,况且她们一行人手无缚鸡之力。
有船才能逃生,只是如何才能让上船。清秋想不出别的主意,饶是有这样一个缺口,却也难以实现。
云露绿柳各自垂首不语,只觉是生死到头了。
几人各自伤怀,恰此时有人叩门,低声道:“小娘子,待会船上恐有些颠簸,还请不要出来。”
陈三此时说这些,想必是要劫船了。
思及此,清秋起身悄声对室内三人道:“我去船艏探探情况,此船是贼船,劫船时应当是倾巢而出,待我出去后,你们瞅准时机,若有空舟便乘舟离开,若没有便躲在船舱里,料他们一时也顾不上你们。”
“姑娘。”绿柳含泪欲哭。
云露也泣声唤她,清秋无心安慰二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的有人要活着才行,人命又何来贵贱。
纵使云露绿柳愿意留在她身边,清秋却不愿拖累她们。
思及此,清秋扬声朝陈三道:“这船室闷得慌,哥哥何不带我出去吹吹风?”
听清秋一句“哥哥”,陈三心念一动,浑身酥得直痒痒,可待会见了血,误伤着她该如何,想到此处,他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
“小娘子,江上风大,夜里又冷,开窗透透气吧。”陈三劝道。
“三哥,二哥在催了,那大货近了。”身后壮汉提醒道。
闻言,陈三不欲再管清秋,只转身要走,不过刚转身,身后移门轻开,船舱里烛光映照一张芙蓉花面,眼眶些许浮肿。
陈三闻声回头,先前一直未见其真容,如今乍一见,不由得心生怜爱。
“小娘子这是做什么,当真要去那船艏吹风?”陈三耐着性子,满面含笑地打量她,他看她的眼神,只有欲,一种企图吞没他的贪欲。
清秋抿唇,故作委屈道:“哥哥这船上闷得慌,我就想去散散心吹吹风,哥哥这都不许?”
眼见美人含嗔带怒,陈三忙上前围在她身边,“哪里的话,当真要吹风?这风怪得很,小娘子要想清楚了。”
陈三不担心清秋跑,只怕她见了血害怕,反正他也要带清秋回寨子,何不就借此让她开开眼,将来总归是要知道的。
思及此,陈三径直带她出去,仍旧笑得满面春风。
“什么怪风不得了,我倒要瞧瞧呢,哥哥不让我去,我偏要去。”清秋娇嗔道,连带着手中绣帕甩在他胸前,陈三哪见过这场面,忙追在她身后。
陈三拾起绣帕,塞进怀里,隐隐还嗅到一抹幽香。
清秋心底一阵恶心,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清秋回首望向船室的云露绿柳,见她二人正欲带着瞳瞳出门,陡然松了口气。
陈三如此对她,想来是不愿意她死的。
清秋眸光一转,娇痴道:“我是晓得的,哥哥是背着我有别的娘子,只怕我撞见了呢。”
陈三眸光痴痴地看着她,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陈三只恨当下这货来得不巧,否则定要叫眼前人说不出话来。
只刚出船艏,赵二便见清秋昂首出来,陈三眉眼带笑地跟着她,赵二命几个弟兄跟着清秋,顺道将陈三抓到他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你私自带她上船就算了,这会带她出来做什么?”赵二揪起陈三的领子,目光凶恶,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坏规矩感到不满。
到底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赵二只言语说了几句便甩开他。
清秋站在船艏的另一侧,另一艘所差无几的客船正在靠近,船上皆是腰佩长刀的壮汉,清秋背过身眺望滔滔江水,月夜之下,分明是静谧安宁的江水,清秋却仿佛看到了惊涛骇浪。
江水无垠,远山没入黑夜,明月被乌云遮掩,江上火光大起。
陈三一行人架起弓箭,箭矢尖端燃着火光,一道又一道的火光划破黑夜,不多时又有钩索飞绳套上另一艘客船。
扔出飞索之人力道精准,紧接着又有几人纷纷扔出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