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盯着他的视线越来越诡异,阿蛮不得不出声打断这奇怪的氛围:“……大王走路怎么没声的?”
同时,眼睛也不免往少司君身上瞥了几眼,那头发,肩膀,的确是有几分湿|润的凉气。
“是阿蛮太专注没发现。”少司君为自己正名,“我可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这王府都是你的,有哪里需要不光明正大吗?
阿蛮在心里嘀嘀咕咕。
真是奇怪呀。
阿蛮捂着自己的后脖颈。
他不该对少司君这么没戒备心的。
思来想去,也只能归罪于从前那段经历麻痹了阿蛮的本能。
错误地将一头虎豹认作温顺的羊。
少司君漫不经心地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阿蛮的身体,不论言行举止,亦或是神情做派,都非常的正常。
可这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这位在庆丰山发的疯就暂且不说,可在戳穿了阿蛮男扮女装的身份后,他为何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妇人的身份是假的,那入谙分寺的经历,那些经受调查的身份也便有可能是假的。
少司君不可能猜不到这点。
那他迄今什么都不提,便是故意的。
故意看着阿蛮心焦,故意看着阿蛮担忧,再从旁细细观察发现其中的破绽……
真是恶劣呀。
阿蛮在心里叹息,可真坏。
思及此处,阿蛮那焦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去,他镇定自若地与少司君交谈,当那大片的羞红也跟着褪去时,阿蛮看起来就和往常任何一个时候都毫无差别了。
冷静,内敛,不怎么爱说话。
像是一块封闭的顽石。
而少司君最爱做的事,就是将顽石生生敲开,再撬出内里最柔软胆怯的存在。
他不经意地抚上阿蛮的右手,那动作随意而轻慢,明显能感觉到掌心下的皮肤猛地紧绷起来。
少司君知道自己这张脸的优势。
只是从前没在意过。
人都是这样,长着一张脸,两个眼珠,一个鼻子,两个耳朵外加一个嘴巴,能看能用就行,差别何在?
可现在,他倒是觉得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还不错。
阿蛮吃软不吃硬。
当少司君笑起来的时候,当他放柔了说话的时候,当他无所顾忌地靠近、触碰、抚摸,就像是一个肆意的少年郎时,阿蛮总会无意识地退让。
就像在过去,曾有人这么待他过。
少司君如是想。
这个念头很叫人憎恶。
令人越发想要撕裂,吞噬,将他彻底毁掉。
少司君轻快肆意地抓住阿蛮的手指,声音却是与阴暗内心截然不同的兴味:“我曾记得,阿蛮说过自己是左撇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指腹摩挲着右手上的茧子。有些太过明显的地方的茧子早已经被磨掉,余下的地方并不危险。
即便阿蛮清楚这点,却还是在少司君这缓慢的触碰下打起精神,“……大王说起这个做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少司君的话。
毕竟,这的确是个谎言。
阿蛮只是左右手都能用,但最惯用的手,当然还是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