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叹了口气:“谢什么呢?他们本也是我的身边人。”当初十八被抛去宁兰郡做任务,那些人的尸骨还是十三去收殓的。
其实十八在暗楼内,也算是独特。
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快准狠,可脱离了任务外的他是个有些心软的人。
不多,却足以被人利用。
有人会利用这份心软,试图让自己在暗楼存活下来。
十八很少关注,却不会去打破这层狐假虎威。他不怎么与人往来,可偶尔回去复命的时候,总会发现自己的房间干净得很,有准备好的热水,也有适合入口的糕点。
就是这样一层浅薄的关系。
仿佛一挥手就能拂去的丝丝缕缕,也勉强成为了十八与外界的联系之一。
可同样的,当十八任务失败,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这份浅薄的关系也同样能成为攻击的利刃。
当十八得知他们被派遣去完成一桩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已经实在太迟了。
十三还记得那时候十八得知这个消息时的表情,是完完全全的空白。
他身受重伤,刚从昏迷中醒来,整个屋子都是难闻的血腥味。
就连坐起来的这个动作,都是勉强为之。
过了许久,他才看到十八动了动惨白的唇。
“幸好……”他喃喃地说,“你对主人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
是啊,有利用的余地,总能侥幸而生。
而没有利用价值的狗,驯养再多年,顷刻也会成为抛弃的杂物。
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
十三不知道要怎么劝慰十八,而他也清楚,十八其实不需要其他人的劝解,因为这样的道理,他早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品尝过一回。
“你不必忧心忡忡。”阿蛮一抬头,看着十三顶着三紫的脸甚是忧愁,不免笑了起来,“难道是觉得,我会背弃主人吗?”
“当然不会。”十三飞快地说,“可你要小心。”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叹息。
“待这里的事情传回去后,主人定会有新的命令。”
而那必定与楚王有关!
…
阿蛮下午的时候又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他抬手摸了摸额间,已经不再低烧。
屋内很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他慢腾腾地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的睡姿摊平,动作间,脖颈的刺痛让他略微皱眉。
他想起楚王咬破他脖子时的亢奋,与那几乎无法停歇的吮吸……很显然,之前阿蛮的种种猜想是对的。
少司君所言那无药可医的顽疾,当真与吃人有关。
他无法从普通的进食中获取饱腹感?
必须得依赖吃人才能存活?
是所有人都可以,还是非得特定的人?
……不对,如果少司君真的习以为常吃人,在庆丰山酣战之时,他早该不加收敛,而他面对阿蛮时的言行……
他看得出来,少司君一直在隐忍。
而且,他应当克制得很好。
若是早有这样的言行,主人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命阿蛮来试探。
……可为何偏偏选这个时间来试探?
是少司君掠夺阿蛮的行径过于出奇,是另有阿蛮也不知道的原因?
……还是从一开始主人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