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绥……”他俯身啜掉锁骨上的那滴血,“……可以吗?”
脑海中没有方才的记忆,只当是情人间突如其来的意趣,宁绥两腿下意识地缠上他的腰,迎合他每一个炙热的吻。
“嗯……”
记不清是如何结束,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结束,只记得所有的清醒与克制都在无尽的快乐中天翻地覆,一如波涛中的木筏被风暴打翻摧毁。两人筋疲力尽地躺在彼此怀中,宁绥把玩着夷微的长发,轻声说:
“你今天……”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在别人家里吗?”
夷微不想说实话:“鬼藏在了孕妇的肚子里,被我揪出来打得魂飞魄散,它的脏血溅了满地,然后我们就回来了。”
但他颈侧还没完全自愈的伤口暴露了蛛丝马迹,宁绥拨开他的长发,看见那狰狞的伤疤时明显一愣:
“这是什么?”
夷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个脑袋太灵活了,我一时大意,就被咬了一口。没关系,一会儿就愈合了。”
可怜的飞头蛮不仅死得极其惨烈,死后还要被泼脏水。
宁绥半信半疑,但一时也找不出他话里的破绽,只好急急忙忙地掀开被子下床:
“我去拿药和纱布。这么重的伤,你怎么不早说啊?”
“回来。”
夷微当然不可能乖乖就范。他攥住宁绥的手腕,又拉回了自己怀里。
原因无他,要是抹上药再裹上纱布,宁绥就更咬不破了,总不能现咬现拆。
“我说啦,没关系。你看,这不是很快就长好了吗?”
他的指头在伤口处一抹,便只剩下了粉红色的牙印。宁绥不放心地按了按:“还疼吗?”
“小伤而已。”夷微用散乱的长发盖住了疤痕。
“你问出什么了吗?”
“没来得及问,但是靠窥探记忆知道了个大概。”夷微摇摇头,“那些受害者都是生活困顿走投无路才想到卖掉器官,却不曾想搭上了命。但凡家里能帮衬帮衬,都不至于走上这条路,再加上器官贩子也给了些赔偿,所以家属没有过问,选择了息事宁人。其中一个女孩死在了手术台上,死后尸首又被贪财的父母卖掉结了冥婚,不得解脱,又没地方申冤,悲愤之下决定自行报复,但也因此被阴司中的一个黑术士利用。”
“术士以报仇为诱饵,将所有受害者的魂魄搜罗到一起,将他们炼化为己用。不过,在吞噬那些冤魂后,他也兑现了承诺,制造了一系列事件。杀了医生还不够,还想他的家人偿命,动用了飞头术,结果被我捏碎了。”
说到这儿,他怅然地把脸贴在宁绥的胸口:“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认识你以后,我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前都会反复斟酌合不合法理与情理。”
“应该……算正当防卫。”宁绥把枕头垫高,“所以,黑令旗也是假的咯?”
“大概吧,那么厉害的东西,不可能随随便便下发。”
“枉死的得偿所愿,作恶的罪有应得,只是警方那边又要用自杀草草结案了。”
再多的感慨也只化成一声叹息,宁绥忽地想起祈和瞽,问:“对了,那两个出门跑风的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是不是在外面玩得太忘情,一连数天,宁绥用祈留下的断发尝试呼唤,都不见他俩的踪影,这让他难免忧心。
“不回来正好,反正我也不想看见他们。”夷微撇撇嘴。
宁绥狐疑地看着他,目光凝结在夷微的颈部。他分明记得那里的伤已经愈合得只剩疤痕,但近段时间来他时常能看见那里还在流血,而且伤口的范围越来越大,以至于夷微会把扎起的长发放下来,掩盖伤口的一片狼藉。
他回想着近日发生的事,每当那股奇怪的杀意涌上心头时,他都会失去意识,恢复清醒后,大脑对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不由分说地撩开夷微的头发,比对着皮肤上的牙印。
和自己一口大小差不多。
“没有,你不要多想。”夷微甩开了他的手,把长发放回原处,但无异于欲盖弥彰。
“是我咬的?”宁绥不敢置信,“我——”
“我说了你不要多想!”
宁绥被这一声怒斥震得微微一怔,但很快顶了回去:“这跟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不行,绝对不行,我能控制自己。”
但病发时神智不清的他做不了这个主,只能在清醒后看着夷微被血浸透的伤口暗自神伤。一筹莫展下,他从后抱住夷微的腰,放软语气哀求:
“楼下的烘焙店新出了一款麻薯,你去帮我买一点吧。”
夷微当然猜得出话中的意思——他又要发病了,想支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