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刀。”
“姑娘要找刀?”门房妈妈不自觉地停住了手,“夫人可是不准姑娘玩刀的。”
“姑娘要找什么刀?”菖蒲开始搬第二个柜子。
“小时候阿爹送过我的一柄,说是用来给我刻小木雕的。”
“可那柄都没刃了,都磨平了,最多只能用来刨土,也就是这样,夫人才准许姑娘一直留着的,姑娘找这个做什么?”
***
铁家大门。
马夫人揣着铁夫人的手不肯撒,来来回回嘱咐了许多话却还是说不够似的。
“这次是我家的对不住了,”马夫人面色发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本是想来正儿八经地说亲的,你瞧,我连我娘家祖传的玉镯子都给带来了,哪里晓得突然下了旨,倏儿本来入职的是城防营,本该是负责京畿附近的,官家直管的,谁晓得突然让他去滇西,他姑姑和姑父本就在滇西,如今他也去了,扬州老家怕是要乱,我也得赶回扬州去了,不然家里头真就没人了。”
马夫人和铁夫人是闺中密友,许多年没见,这才匆匆见上几面,便又要分离,马倏忍不住低声劝了一句:“若是母亲舍不得,自可以留在京城,扬州老家有顾叔看着,且能撑上几日。”
马夫人摇头:“怕是不行,马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几个叔叔伯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好在你姑姑和咱们是一条心的,你姑父又是争气,才让咱们大房还能在马家说上几句话,这次你们都在外头,那几个老鳏夫指不定又逼家里给他们什么好处呢。”
马夫人越说越是疲惫,是啊,曾经待字闺中,商量的都是女儿家琐碎又快乐的事儿,如今各自成家,家里头便有操心不完的龌龊事儿。
马夫人忍不住又朝铁家二门处望了一望,门口空空荡荡,她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马夫人又转头看了一眼马倏,马倏面色十分平静,甚至看不出一丝丝的情绪波动。
罢了,子女债子女债,自己操心太多反倒是适得其反了。
“走吧,赶紧走吧,”铁夫人眼眸含泪,手上却推搡着马夫人上马车,“快走吧,不然都来不及出城了。”
话语刚落,二门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声,听得出来是跑了一路过来的。
“夫人,姑娘说马家哥儿在厅上落了东西。”
这是菖蒲的声音。
马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自己贴身带着的玉佩并没有少,马夫人也是不解。
只等着菖蒲走近了,马倏才看清菖蒲手上捧着的是一柄极其短小的小刀,看起来像是给小孩子用的。
菖蒲得了铁夫人示意,才双手将东西捧了出来,一字不拉地复述□□让她转述的话:“马家哥儿的东西落在了厅上,姑娘特意命奴婢送了出来,还说,这小刀虽然无刃,但也能用,且刀柄是好的刀身是好的刀刃也是好的,好好留着,等着将来那天时机成熟了,再开了刃也不迟,这便叫做好刀开刃不怕晚。”
好刀开刃不怕晚?
马倏细细品着这句话,忽而懂了,只浅笑了一下,朝着菖蒲点点头道:“多谢你家姑娘了。”
马倏懂了可马夫人没懂,马夫人追在马倏身后悄声问:“这是什么意思?这刀也不是你的呀。”
马倏只说了一句:“她只是在提醒我,暂避锋芒,”说完,马倏飞身上马,勒紧缰绳,“她是个聪明姑娘,知道怎么避嫌又能提醒到我,可她不知道的是,马家早就深陷其中,若说之前我在滇西算是当一柄没有刃的刀,此番一去,便是要去开刃了。”
第126章第10章昆仑长眼睛了
□□第一次干这种事儿,虽说不算是坏事儿,可总是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细细品味,竟然还有种勾结外男的负罪感。
“菖蒲,我好内疚啊,我是不是做得不对?”□□一边躺在铺着凉席的床榻上摇着扇子,一边晃荡着空荡荡的裤管子,暑气未褪,幸好阿爹允许她请假不去女子学堂,可每日的抄写功课却不能落,□□有个毛病,一写字儿就头痛,许多功课总是赶在第二天要交的前一夜挑灯夜战写的,不过好歹也能完成,所以□□也不慌。
菖蒲手里正端着一盏冰镇后的绿豆汤,听了□□这话,半笑半敬地说:“不过是一柄没开刃的小刀,门房妈妈和奴婢都是姑娘贴身的人,除开咱们俩,便就是夫人能看出来了,任谁也不会说了出去,况且,奴婢记得那日奴婢送了小刀回来,姑娘可是自豪得不行,像是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般,那胸脯一挺,便快要上天了,怎么这几日反倒是愁眉苦脸的。”
□□没有多说,只捧着绿豆汤小口小口地喝,是啊,怎么这几日她越来越慌了。
马倏离京十余日,滇西尚未传来任何消息,甚至连叛军或者动乱的消息都没有,阿爹虽然常年驻守京城,可铁家的先祖也都是跟着先皇马背上打天下的,只是人丁稀落,后辈安于现状,活得十分低调,不过□□也常听阿爹说,战场上,没有消息才是好的,若是连连快报,五百里加急,说明出事儿了。
不过这十余日,滇西没有消息,京城里那喜欢扒拉年轻男子裤子的事儿,倒是有了下落。
面对这天降下的功劳,铁军不敢怠慢,却也不敢自专,纵使上峰百般谦让,铁军还是连捧带哄地让上峰负责对那两人的审问和调查。
“幸好那日我反应快,”傍晚,铁军回了家,一边躺在主屋的凉席上眯着眼享受着铁夫人独家按摩,一边看着油灯下一笔一划慢慢写字的小女儿□□,这场景愈是祥和安静,铁军愈是觉得自己那日退缩是明智之举,不由得又感慨了一句,“你们是不晓得这失踪案背后牵连有多大。”
眼瞧着铁军开始说这些辛秘,铁夫人立刻示意□□回屋子里去写,铁军却摆摆手:“无妨,阿凝长大了,也该听听。”
铁夫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总归是些要保密的事儿,按理,我也是不该听的。”
“保密?”铁军嗤之以鼻,“何以见得,之前便也说要保密,我也时刻记着要保密,可你还记得么,阿凝出城和女夫子请假的那一日,城防营的正好在郊外试炼新出的□□,不想让外头的人知道,便是连周边村落都没通知,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可后我问了一圈,上头的那些人,都知道那天要试炼□□,特意盯住家属亲眷勿要出城,只因这款□□前俩月试炼的时候出过事儿,崩死了一个路过的樵夫,我仔细听了听那试炼的地方,和阿凝回来的路线差不离,算起来,若是这次再出事,阿凝也不晓得会不会……。”
“那也是要出了事儿才会有的意外,”铁夫人不想吓到还在写字的□□,她一边瞅着□□一边故作轻松,“况且,这□□是管家亲自督制的,上回也是意外中的意外罢了,咱们阿凝是有福之人,不会……。”
“你别打断我,”铁军难得的硬气了一回,“我的意思是,现下局势未必有咱们想的安稳,虽是天子之争,可难免祸及池鱼,咱们小老百姓的好日子,说有就能有,也说没就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