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倏一直在门外等着,听到里头有动静便是下意识地从们侧边踱步到了门口,他不好张望,还没张口问马夫人身边陪侍的妈妈,怀里便是撞进了一只小鹿似的姑娘,□□抬头,摸了摸自己略乱的额发,看到马倏的衣襟上那好看的元宝图样,她认得的,她知道自己撞到了谁。
怀里的知知宣示主权一般地“嗷”了一声。
“你的小狗。”
“他没事。”□□头也没抬,耳边全是马夫人问她喜不喜欢马倏的事儿,她羞红了脸,只把知知抱得更紧了,喊了一声“菖蒲”便是直接朝着自己的院子里小跑了回去。
第125章第9章此番一去,便是要去开刃了……
“我滴个乖乖。”□□压抑住自己扑腾乱跳的心,下意识地将手里的知知交给了菖蒲,和个木偶似的一顿一顿地朝着自己床边走去,腾地一下坐下。
“他跟来了吗?”□□神色紧张地问菖蒲,所谓的“他”必然指的是马倏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问,她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似乎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应对马倏。
“没来。”菖蒲抱着知知看了一眼外头的动静,菖蒲淡定得很,反倒是知知,嗷嗷地叫。
祝知纹可真想把自己在预言里看到的事儿告诉娘娘啊,可是他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拼命地在菖蒲怀里挣扎。
□□从茶杌子上端起茶盏准备喝点水冷静一下,手没拿稳,茶盏碎了一地。
祝知纹昂头暗示:看看娘娘,这就是不吉之兆啊。
菖蒲:“姑娘,这也算是落地开花了,没事儿的。”
祝知纹内心揶揄,你个凡人懂什么。
□□默默点头,转身准备去拿点心,反手却把花瓶里插着的一株粉团月季抖得花瓣落了一桌子。
□□心头又是一跌,菖蒲又劝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姑娘,奴婢替你换一株茉莉好了。”
□□还未发话,门房妈妈倒是着急忙慌地传了话来,铁家宅子虽然小,可铁家夫妇也是一直将这小女儿视作明珠一般珍养,那些高门大户里有的奶妈和门房妈妈,□□虽然只有贴身的一两个人,却都是尽职尽责,若非大事儿,决然不会离开二门上的。
“姑娘,马家人要走了。”门房妈妈一边擦汗一边大喘气,“说是马家哥儿接了急报,要去滇西呢。”
滇西啊,好远的。
知知听了小嘴一张,舌头一伸,眉眼里都是笑意,好啊,走了好啊。
□□不自觉站起身,只穿着袜子就止不住地往门口走,好在菖蒲提着□□的鞋子转身追了两步:“姑娘,鞋子。”
是啊,自己鞋子都没穿呢,不对,自己竟然没穿鞋子,□□看着脚上八成新的棉袜,看着绑着脚踝的丝绦,略微出神,忽而转过头,像是自言自语:“真是奇怪,他走便走就是了,阿娘自然会送别马家人,我急着跑过去算什么?”
就是,祝知纹在心中暗喜,他的娘娘啊,总算是开窍了。
门房妈妈欲言又止,只小声提示了一句:“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和马家人没什么关系,只是说这滇西。”
“滇西怎么了?”□□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门房妈妈面露难色:“奴婢娘家有个小侄子,今年刚满十四,原本是在农户庄子上看田亩的,前两日才给家里来书信,说是滇西要乱了,他家主家给他们每个男丁都分了些短兵刃,名义上说是防豺狼野兽的,可滇西林子多,他们庄子却是百八年儿没遭过兽害的,庄户上的人都在揣测,是不是要闹兵乱了。”
菖蒲睁大了眼:“呀,那还不让他快回来。”
“不对,”□□摇摇头,“不是要闹殡兵乱了,如若庄户上都开始发兵器了,怕是已经闹起来了,只是还没闹到他们那地界儿去,这个时候,怕是按兵不动,囤粮自卫才是好的,哪里知道出了这庄户外头是什么情况呢。”
“是啊是啊,”门房妈妈连连点头,“那日奴婢休沐,回家时刚巧看到这娘家来的书信,讨论了大半日,也是觉得这滇西怕是早就乱起来了。”
“滇西一直都是王禧将军驻扎的,王禧将军和宫里头那是有姻亲关系的,按理来说,是靠得住的,我听阿娘说过十几年前,王贵妃仙逝,官家一向节俭,却也排了好大的阵仗,足见其对王家的重视。”□□挠了挠脑门,自顾自地走回了床榻,穿上鞋子,“如果滇西要乱,王禧将军足以平乱,却还要将马倏请上前线,而且他这什么虎将军封得未免有些太突然了,忽而之间就从扬州来了京城,受了封,又立刻前往滇西,真是一刻都不让人停歇。”
菖蒲听了也跟上一句:“也是,听说之前马家哥儿原本就是在滇西跟着姑父一家在军营里的,突然回了扬州,又突然来了京城,又得往滇西跑,这不是兜了好大一个圈么,就算是马家哥儿是骑马的,不似咱们姑娘,一进马车就憋得慌,可骑马这般跑,也得跑死几匹马了吧。”
□□张嘴想要说话,却又觉得自己这番猜测未免太过可怕,从滇西回老家,立刻又来京城升职,即刻又要赶去滇西,这听着,倒不像是升职,怎么感觉像是去顶包的?
□□上女子书学的时候便遇到过这种,女夫子也是厉害啊,经常布置一些特别难写的功课,一旦下头有人提出质疑,女夫子便会点名让学堂里最优秀的那几个学生说说自己的思路亦或者是需要花多少时间完成,一旦这几个“好学生”说出了口,女夫子便会将这辅导大家写功课和检查的任务交给这几个“好学生”。
既布置了功课,又分散了压力,还能让孩子们无法有怨言——“瞧瞧,班里总有会写的能写的,你们怎么就写不好呢?”
□□是个佛系至极的,可她不傻,每每轮到这个时候,她便就心疼学堂里那几个乖巧懂事又好学的,既帮忙干了活又成了靶子。
□□的这个小心思倒是没太敢和阿娘说过,铁夫人是个死心眼的传统妇人,心里头又一直十分尊敬书香门第出来的,这家女子书学,也是铁夫人寻了不少关系才将□□塞进去的,倒是和姐姐铁浼闲聊的时候提过几句,铁浼听了反倒是点头,没说□□对或者错,只说女孩子家多个心眼总归是好的,又说若是旁的书学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这女夫子的书学塞进去的都是高门贵女,关系错综复杂,与其在里头当个冒尖的刺头,倒不如当个平庸之辈。
是啊,关系复杂的地方,还是不要太冒尖了。
滇西的关系,就很复杂。
“姑娘想什么呢?那马家人马上就要走了。”菖蒲说到此处便也不敢多说,再说下去这算什么了,难不成真的怂恿自家姑娘去追那马家哥儿吗?可是她不提醒吧,又担心自家姑娘会后悔。
□□忽而想到什么,突然奔向墙角的木箱子,一个个挪开那半人长的大木箱子,菖蒲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自家姑娘要干的事儿,菖蒲指定帮忙,还招呼门房妈妈一起挪箱子,一边挪门房妈妈一边问:“姑娘是要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