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胡椒油?”祝棉一闻就闻出来了,她把碗一伸,朝着刁哥抱怨,“你就这么糊弄我?花椒油呢?”
“有得吃就吃。”刁哥闷声在调第二碗蘸料,其他火锅店和串串店都是自己拿着碟子到调料台调配,在祝棉的再三推荐下,金瑶和宋戈对于刁哥调配的蘸料也起了些好奇心,点了头,让刁哥代劳。
刁哥第二碗是给宋戈的,半碗牛肉酱半碗花生酱,用了香芝麻油做调和,洒满了葱末蒜泥,筷子一搅,扑鼻的香。
宋戈用筷子蘸了一口尝了,很是不错,比自己调得好多了。
有点意思。
刁哥看着宋戈餍足的样子,微扬下颌,心情舒畅,这第三碗,是给金瑶的,刁哥看了一眼祝棉黏着金瑶的那个样儿,心里愈发紧张起来。
他想了想,忽而转身离开,祝棉跟在后头喊了一句:“还有我嘉姐的呢?”
刁哥回头:“丁小姐不是爱吃甜的吗?我去楼上取点上次去文昌带回来的野蜂蜜。”
“文昌?”金瑶似乎对这个地名很感兴趣。
“海南文昌,”祝棉朝着刁哥努了努嘴,“我俩老家。”
“你不是长沙人吗?”宋戈问。
祝棉摇头:“不是,我一直到十八岁都是在海南长大的,幼儿园和小学在三亚,初中在文昌,高中在海口,高考完后我就去了昆明读大学,我前脚才走,后脚我妈跟她当时的男朋友来长沙做生意,她男朋友原本开了家棋牌室,生意不好,就撺掇着我妈卖了家里的房子,攒了笔钱也到了长沙,后来,那男人甩了我妈,我妈也想过回海口来着,可海口的房价已经高得离谱了,长沙的倒还好,她就赶紧买了套两居室,留下了,一直待到现在。”
金瑶看着刁哥:“那你呢?”
“他?”祝棉似乎不给刁哥说话的机会,摆手让他赶紧上去拿蜂蜜,这才扭头对金瑶说,“他比我早一点,也待了快四年了,算是半个长沙人吧。”
“你们和姜多寿怎么认识的?”金瑶漫不经心的样子,却直接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姜多寿?哦,你们是说姜伯吧,我妈喜欢他啊。”
金瑶不大理解:“应该是先认识,再喜欢的吧。”
祝棉大手一挥:“嘉姐,你不了解我妈,她是先看上再追的那种,其中细节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在昆明读书呢,哪里晓得他们的罗曼史,可能姜伯刚好对上了我妈的眼缘,夕阳红,老来伴,我很开明的,支持,这得支持。”
金瑶咧嘴:“你妈喜欢年纪大还不洗澡的?”
宋戈却突然问:“你手上的功夫也是那姓姜的教你的吗?”
金瑶将手中白瓷盏里的大麦茶一饮而尽,似也在等着祝棉回答。
若不是提前知道这貌似天真单纯的祝棉也有一手好功夫,她也不会来答应吃这一餐,直觉告诉她,祝棉的出现不是偶然,也许在高铁上遇见是偶然,可自打祝棉开始和她说话,这一切,就都是人为的了。
她为何要这般亲近自己?对外,她金瑶可没什么平易近人的名声。
祝棉听了,只笑:“不是,我天生会的。”
“遗传?”金瑶反问。
祝棉呵呵笑:“我不知道,也无从查,刘美丽也不是我亲妈。”
第60章第10章你有男朋友了吗?
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海南还有许多野生坡鹿,坡鹿和梅花鹿类似,但体型更小,雄鹿具角,自基部向前侧平伸出,成弯弓形,十分好看。
七十年代,赶上大学生上山下乡,海南也建了专门的鹿场,刘美丽的爸爸就是从湖南被下放到海南的一批城里学生,和无数八卦狗血的故事一样,一个血气方刚的白净男学生遇着了一个愿意帮他且普通话还算听得懂的当地小姑娘,擦枪走火,有了刘美丽,然后他爸回城,再没了消息。
刘美丽的妈妈没去找过,又或者瞒着刘美丽去找过但是没有结果,又或者有结果可这个结果令人心寒,总之自刘美丽懂事起她妈就和她说,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长大了些,刘美丽她妈又和她说,女人一个人也能过的。
刘美丽秉承着这个坚强独立的想法在十八岁的时候送走了病重的母亲,然后女承母业继续在鹿场工作,直到那一年,鹿场发生了件怪事。
所谓鹿场,并非用桩子围拢分隔出几亩草地就可以的,而是依山傍水,绕着野生坡鹿、水鹿的聚集地结结实实地扎了一圈栅栏,日常要巡视、检查,□□期鹿场的人就更累了,每年春节后,刘美丽就得跟着师傅上山,一扎就是三个月。
而祝棉,就是她在山上捡来的。
起初她并不觉得这是婴孩,至少不像是人类的婴孩。
在刘美丽的印象里,捡到祝棉的时候是个大中午,阳光从密如蛛网的阔叶间隙中洒下,一片片光斑照在祝棉的身上、头上。
祝棉头上是一圈奇怪的硬疙瘩,黑漆漆的,瞧着黑亮有光泽,可摸起来竟不是顺滑的,略带毛绒。仔细看看,才发现这孩子不仅头上那一圈是硬邦邦的,脸上也是,脖子也是,从头到脚都泛着棕黑色,这种诡异又幽深的黑色像极了鹿场里那些公鹿头上似月牙一样弯曲的鹿角。
这孩子是病了吗?刘美丽心想,这怕是得了什么难治的病,被人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