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
“大理。”
姜多寿震惊了,他眼睛瞪圆,双臂麻木,喉结自上往下慢慢蠕动了一下,长舒一口气,似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宋戈听的:“这不可能啊,就算是娘娘逃了出来,鲲眼最多也是捉她回去,为何会是杀她?”
姜多寿看向靠着门口的供台,摇摇晃晃地起身直接从供台的红色塑料袋里头掏出一支熟透了的香蕉,一瓣瓣地剥开,看得宋戈都有些心惊胆颤。
宋戈指了指姜多寿手里的香蕉:“您这……。”
姜多寿回头看了一眼,朝着那面壁的佛像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示意,又对着宋戈:“哦,这无所谓,酒肉穿肠过,心中有神佛。”他忽而退后半步,看着宋戈,双肩一耸,咧嘴一笑,“我明白了,后生伢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娘娘离开你之后会被鲲眼追杀,才心甘情愿跟着她走南闯北的。”
宋戈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还未讲明其中细节,姜多寿一口一口地香蕉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笑,就差拍着桌子来段单口了。
“套路啊,都是套路,百年前娘娘就爱玩套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个老样子。”
第57章第7章金瑶又转头看向宋戈:“你要跑……
“可鲲眼当时的确是要杀了她。”宋戈心里虽有波动,可细细想了当时的场景,金瑶未必是哄他的。
“障眼法吧。”姜多寿不以为然地继续吃红烧肉,“一点点儿的小法术,难得到娘娘吗?”姜多寿略顿,耸肩冷笑,“换句话说,如若是真的,昆仑杀了娘娘有什么好处?届时天崩地裂,他们又找不到当时备份的定山者,就算拿了玄女去祭天,也平不了这场动荡。”
姜多寿眼睛微眯:“其实对于昆仑来说,最好的办法,还真是将娘娘囚禁起来,只留一口气的那种,不至于死,又不至于让娘娘破了结界冲出来。”他说完,又摇头,“这次玄女把娘娘囚在苍山,还是低估了娘娘的实力,倾尽昆仑之力修建的结界,还是被娘娘给破了,他们想要一个听话温顺的定山者,可娘娘偏是个倔强有脾气的,等会……。”
姜多寿恍然大悟,他定眼看着宋戈,心里头咯噔咯噔地乱跳,一根食指微微抬起,指着宋戈颤颤发抖:“娘娘说过,你是她的鞘?你的气息能藏住她的行踪,她对你下过什么咒法没有?”
宋戈摇头,姜多寿以为他是说没有,可宋戈开口却是一句:“我不知道,她鸡贼得很。”
姜多寿盯着宋戈看了许久,眼神自宋戈的头发梢一直往下挪、挪、挪,直到落在了宋戈的裤腰带上,宋戈有点慌了,他侧过身,也不看姜多寿,语气倒是挺强硬的:“别看我。”
姜多寿笑嘻嘻的,一脸促狭:“后生,你脱个裤子。”
还补上一句:“脱下裤子让我看看。”
宋戈自然不答应,他往里屋瞅了一眼,听到金瑶也没什么动静,有些不耐烦了,他指了指门口:“我在外面透透气,她好了你告诉我,我来接她。”
姜多寿却突然一伸手,四指死扣着宋戈的前肩,拇指掐着他的肩胛骨,明明是枯木一样的手指,力道却似千斤顶,擒得宋戈动弹不得。
宋戈猛回头,想要多开,却发觉自己另一只胳膊也反被姜多寿拿住,咔嚓一声,那是关节拧扭的声响,宋戈皱眉,喊了一声“放手”,却又被姜多寿踢了一下膝盖,力道不大,可攻击力极强,迫使他单膝一跪。
姜多寿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麻利痛快,嘴上还说:“后生,这是给你开肩活动筋骨呢,完事儿了你还得谢谢我。”
此话说完,姜多寿轻轻一跃,拧着宋戈的手腕就窜到了他身后,后脚一蹬,把藏在卷闸门侧边的一柄小刀蹬了出来,手一挥,宋戈的皮带自中间断成两边,姜多寿把刀一掷,脱了鞋,直接用脚丫子去踩宋戈的裤腰,猛地一用力,还得当真把宋戈的牛仔裤给扯了一大半。
姜多寿看了一眼,笑道:“后生,春捂秋冻,还是记得要穿秋裤啊。”
宋戈疯了一样地扭着胳膊想要逃离,可姜多寿的两只手就像是铁箍,把他缠得紧紧的。
“放开我,神经病啊!”宋戈几近咆哮的声音在隔壁内衣店的促销大喇叭声下,显得微不足道。
姜多寿哼了一声,压低声音绕着宋戈的大腿根看了一圈,狐疑,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没看仔细,抬脚一撩,用脚指头打开了店里最敞亮的日光灯,继续看。
宋戈趁着姜多寿犹豫的劲儿,使劲一挣,用力过猛,直接脸着地摔在地上,他立刻翻过身来,提起自己的裤子就要从卷闸门下面钻出去,姜多寿却突然对他说了一句:“娘娘没对你下过咒,你是金瑶娘娘天生的鞘?怎么会呢?金瑶娘娘命格无双,你体格平平,压根儿不是定山者的料,怎么会呢?”
宋戈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姜多寿:“我算是明白了,你们都是怪物,什么山神,什么昆仑,不过是你们奴役差遣我的说辞罢了,你们若真是神,外头那么多不公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去管?那么多可怜的人为什么不去救?我在大理客栈开得好好的,我是瞎了眼了才跟着她跑来长沙。”
宋戈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提着裤子往卷闸门外头钻,可才探出一个脑袋,就发现一双簇新白板鞋停在门口,像是等了许久,就等着他冒头了。
宋戈攥紧裤子,十分尴尬地抬头,却发现眼前低头看着自己的女人有些眼熟,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可这笑意里似乎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你是……。”
“好巧呀,你们在长沙待了几天了呀?”
“祝棉?”宋戈想起来了,是高铁上那个年轻女孩,他往前拱了拱身子,觉得好歹是遇到一个认识的人了,甭管当时在高铁上的情景如何,可总归是和金瑶姜多寿这一行人不同的。
他朝外挪出了半个身子,情绪正是回暖的时候,祝棉却突然蹲下身子朝着里头的姜多寿伸手,喊了一句:“姜伯,我妈让我来拿保温桶。”
她喊姜多寿做“姜伯”?
保温桶?
宋戈眼看着姜多寿不慌不忙地转头把装着红烧肉的饭桶收拾好,把余下的红烧肉和汤汁一股脑地倒在了自己碗里,顺道把面上那层蔬菜也扒拉了下来,盖子一捂,直接从卷闸门底下推给祝棉,很小声的问:“我没洗,你妈会生气不?”
祝棉倒是大方:“怕什么,我洗了再给她呗。”